夜色渐浓,军营在一日狂欢庆功之后,营地中各路巡卫似各有松懈。
白宋被关押了小半日,自也在草棚中观摩了小半日。
他已经注意到在他关押的草棚对面,临时营地的另一处草棚内,关押的是那个突厥公主。
更巧的是,在营地外面就是马棚,白宋能看到小黑在草棚里吃草。
这当真是天赐良机,只要他能抓了突厥公主,然后顺利地牵走小黑,就能一路北上去救舒望。
白宋已经想明白了。
救舒望不是一天两天的功夫,伤势可以在路上慢慢养。
自己也不需要那么多人,人多反而目标大,自己一人带着突厥公主,就算进入了突厥人的底盘,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
想到这,白宋无甚好犹豫的。
打晕了士兵,拖着一身伤,小心翼翼地离开草棚,一路摸到对面的草棚。
今天算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么大的关押俘虏的营地,居然只关了白宋和突厥公主两个人。
白宋把士兵打晕,对面草棚也没人看管,里面的突厥公主也是被捆着的。
那突厥公主正在昏睡,丝毫没有注意到白宋在草棚外面。
白宋踢开草棚,猛地将昏睡的突厥公主惊醒。
突厥公主见了白宋,像是见了妖怪似的,惊叫着胡乱嘶吼,似是在呼喊周围的士兵。
白宋喘着粗气,咬牙盯着她:“装什么装!不会有人来救你!”
“你……你……你要干什么?”阿吉巴朵慌乱地说出了汉语,同时也警惕地退到了草棚的角落里。
“干什么?当然是来救你的!这天下除了我,不会再有人来关心你的死活!”
说着,白宋朝着阿吉巴朵走了过去。
白宋在阿吉巴朵心里留有阴影,一向无畏的突厥人在此时却露出了不常有的恐惧神色。
“你别过来!救命!救命!”
“咳咳……”白宋一边走,一边咳嗽,状态很差。
即便如此,阿吉巴朵依旧躲在角落里呼喊,全没了在山道时搏杀白宋的狠辣。
白宋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把将其抓起来,一步一顿地拖出了草棚。
外面已然平静,没有任何阻拦的人。
白宋开始有些怀疑,突厥公主当算是十分重要的人质,为什么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从开始到现在,白宋的行动无比顺畅,没有一丝阻隔。
难道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自己?
白宋稍稍一想,却也不必深究,他现在只管离开,其他的事情一概不论。
再到马棚边,小黑很亲热的靠拢过来。
这姑娘和白宋一样,一身是伤还没好。
可精神头要比白宋足很多,见了白宋就开始在马棚里焦虑地走来走去。
白宋将这公主拽到身前,推了她一把:“上马!”
阿吉巴朵一路过来,发现周围安静得吓人,根本没有多余的人,也放弃了呼救,双手被捆着,只能自己艰难上去。
白宋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包裹,不过一支十字弩和一把弯刀,一个水袋,以及不足两日的干粮,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犹豫,白宋跟着上马,正要骑马离开。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马棚边上。
“白公子,一定救回小姐。”
“刘大夫……”
居然是一路跟随李舒望到达蓟县的军医!
“从此出营,老朽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将一路无阻。”
白宋沉重地点点头,对面前的老者一抱拳:“多谢了!”
说罢,白宋不再停留,顺着刘老所指方向,带上突厥公主一路离营。
荒漠古道,西风瘦马,有明月相伴足矣!
去路几多?归途莫莫,不必仗剑行歌,只当不负萧瑟。
身当男儿为红颜痴狂,行遍天涯亦不复往。
白宋没有回头,也绝不回头,只看远山残影,哪怕遍体鳞伤。
今夜一走,生死就不重要了。
……
在天明前,白宋骑马进入林地,寻了隐秘之处停下。
白宋和小黑都要养伤,不能赶路太急。
在山林里,白宋检查小黑的行囊里有一张简易的地图。
这应该是刘老给白宋准备的。
阿吉巴朵的被丢在一边,白宋乘着有了一点微光,认真地翻看地图。
白宋看了一会儿,并未在地图上看到所谓“博野”的地名。
白宋拿着地图到了巴朵面前,将地图丢在了地上,冷声问:“博野在哪儿?”
巴朵对着地图看了看,用捆着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白宋一看,不禁眉头皱起。
这突厥公主所指的地方在地图之外!
“这图没有标注。”
这地图所示标注了可是阴山山脉为尽头,在阴山之外的地方,岂不是已经接近记忆中的外蒙古了?
白宋脸色瞬间难看下来,盯着巴朵:“你不会耍我吧?”
“在阿吉部族中,‘博野’是没有尽头的草原,那是我们先祖的故乡,我没有骗你,真的!”
“为什么是博野?突厥军队已经打到了丰州一带,为何要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交换?”
“因为……因为我们阿吉部族已经没有多余的力量参与这场战争了……那个女人是我们部族唯一的筹码,用来保证我的安全。只有撤回博野,我们才不必担心其他突厥部落的打压。”
白宋皱眉,陷入了沉思。
停顿之后,巴朵小声问:“你……你真的要送我回去?”
白宋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地图寻找着行进路线。
前方都是突厥的势力范围,眼下的这一场战斗正是突厥人抢占了先机,早已将李靖的大军从定襄道逼退到了云州附近。
要去博野,直线距离至少也要半月时间。
何况前路重重阻拦,走大道无异于送死。
沿途只能走山道,翻山越岭,走人迹罕至的地方。
这一路过去,就算是顺利,估计也要两个月。
情况让白宋倍感压力。
巴朵见白宋陷入沉思,不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