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篝火烈火飞升,汹汹火焰足有十几米高,照亮了黑夜,又照亮了波光粼粼的湖面。
和湖边的混乱相比,一片普普通通的湖泊在夜风中淡淡地注视着一切,映照着草原的星月又映照着人间一切。
篝火边上,几个盛装打扮的突厥人看着越来越近的一人一马,都漏出了警惕的深色,相互交换着眼神,多有疑问,更有惊讶和愤怒。
人群汇聚,男人不多,能留在王庭的阿吉族男子都是望族近卫,世代守卫部落皇族。
而阿吉族的皇族只剩在马上高喊的女人,最近更是流传出公主投靠大唐的留言,这对部族内部人心打击极大。
为了重新振作部族,重新推举族长自然而然成了族中最重要,也是最紧迫的事情。
眼看着新族长已经选出,只要完成了世代保留的仪式,新任族长就算确定。
没有想到,在此关键时刻,投靠大唐的公主竟然回来了。
“古帕,你应该给我们一个解释,你不是说公主已经死了吗?”
火堆旁,一个带着狼头绒帽的高大男人表情凝重,看着远方在人群中左冲右突的马匹,沉声道:“回来又如何?阿吉族容不下叛徒!”
说着,男子从一处取来弓箭,部族中其他人不敢擅自攻击,他可不管,直接弯弓搭箭向人群瞄准。
“慢着!”另一突厥男子大喊一声,想要抬手阻止,但很快又被另外的人给拦住。
一瞬间,火堆边十几个在族中地位颇高的突厥人相互拉扯起来,但却无人组织古帕的一箭。
远传,白宋死死地盯着篝火方向,一人弯弓搭箭的动作尽收眼底。
“抓稳!”白宋提醒了一句,未等阿吉巴朵作出反应,箭已经来了!
白宋一拽缰绳,小黑突然变向,试着避开箭支。
但这箭速度奇快,射箭之人非同一般,也不知能不能避开。
白宋额间细汗密布,最后瞬间,黑暗中闪过一道影子,不知从何处又出一箭,竟然将射向白宋的箭给击落在地。
周围人太多,白宋根本看不到是谁在暗中帮助。
但在篝火边上,古帕看到了一人!
那人站在不远处的帐房口,拿着一张弓,但气色很差,一副重伤未愈的模样。
看到此人,古帕愤恨地瞪着眼睛,本想再射一箭,但再看公主的位置,已经没了机会,只能愤恨地将弓箭重重扔在地上,然后大喊一声:“抓住叛徒!”
下一秒,白宋已经冲到了篝火边上,阿吉巴朵从马上跳下来,高举手中信物:“族长信物在此,我替父从军时,父亲已将族长信物传给我,我阿土巴朵早已是下一任族长!古帕,你手里没有族长信物,也敢擅自举行族长接任仪式?”
“巴朵,你投靠了大唐,还有什么资格担任阿吉族长?”
“胡说八道!你有什么证据?”
“有什么证据?两个月前,我们三千兄弟潜入大唐军营救你,而你却跟大唐军队勾结,设计在大唐军营中埋伏,害得我们部族三千汉子全死在大唐军营!此乃我亲身经历,还有几个兄弟跟我侥幸逃脱,都可以作证!”
整个王庭都混乱了,所有人都在议论。
正是古帕和几个从前线回来的将士传说,使得部族之中很多人对公主失望透顶。
但也有很大一部分人对此表示怀疑,毕竟只是对方的一面之词,就此便认定公主通敌,显然也过于草率。
只是族中没人领导,族人一盘散沙,古帕联合了一些人,没人敢贸然作对。
所以反对公主的声音一直盖过了族中其他的声音。
现在公主回来了,那些被压抑的声音汇聚在了一起,他们不着急着站队,他们只要听听公主口中的故事是怎样的。
提到两月之前的惨败,阿吉巴朵心中多有愧疚,难忍地低下了头。
“哼!怎么?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你,害死了我们三千汉子,你还有什么资格当族长?”
“营救公主,是我们突厥汉子自愿的。”
一个突兀的声音出现,一个白宋熟悉的人走入人群,他的腹部还缠着纱布。
白宋不知他们在说什么,但这人他记得。
看到此人,白宋瞳孔一缩,这就是自己破腹后逃走的突厥人。
见到此人,便是距离舒望很近了。
这人在,说明舒望也在。
白宋着急地望着四周,试图从人群中看到点儿舒望的影子。
可惜并没有出现白宋所期待的情节。
突厥人之间还在争吵,古帕将矛头指向了白宋,对巴朵冷笑道:“你如果没有投靠大唐,那你身边的汉人如何解释?”
要解释的问题太多,阿吉巴朵根本解释不过来。
阿吉巴朵沉着脸,忽然不再说话,沉默片刻后,猛地一抬头,指着古帕:“你不是想要族长的位置吗?那又何必这么麻烦!解释都是多余的,不如就在月湖的见证下,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决斗!”
决斗!
整个王庭瞬间哗然。
突厥人崇尚强者,决斗更是突厥人古来争夺权力的最佳方式。
只是作为以月神为信仰的阿吉族,决斗来争夺族长的事情极少发生。
但这不代表阿吉族不认可这样的方式。
决斗是神圣的,任何通过决斗的方式而产生的结果,所有都必须无条件地接受。
化解纠纷,让族人齐心,没有什么比决斗来得更直接。
只是公主是个年轻的姑娘。
而古帕是族中鼎鼎有名的战士。
这样的决斗有什么意义?这不是要公主去死吗?
如果这场决斗是由古帕提出,没有族人会认同,因为决斗的前提是公平,这场明显不公平的决斗会成为耻辱。
可决斗的要求是弱者提出来的就不同了,突厥人相信只有占据真理的弱者才能战胜强者。
而公主和战士之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