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累了,也吃饱了,陈惜容倦意上头昏昏沉沉,真想倒下去再睡一觉。
白宋一边观瞧,插了一句:“现在还想寻死不?”
陈惜容脸一红,没有说话,但这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好了,咱们赶紧走吧,还不知多久才能回到城里。”
起身遥望上游,云雾之间模模糊糊能看见一座城的影子。
没想到一夜时间被冲了那么远,周围的官道又是荒凉,两人在这边烤鱼聊天许久,连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陈惜容强打精神,吃力地想要起来。
如今身上力气恢复了一些,但脚上一用力却任就阵阵刺痛。
白宋见她脸色不对,嘱咐坐下,再看其腿上,脚踝红肿一片。
“忍着点儿。”
白宋提醒一句,拿着陈惜容腿脚红肿的地方一捏。
陈惜容痛得大叫起来,白宋乘其不备,双手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便将错位的关节复原。
陈惜容痛得眼睛鼻子扭在一起,发青地嘴唇抖个不停,好在只是刚才那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白宋又说:“好了,只是错位而已,休息一日就能恢复。”
“你……你是大夫?”陈惜容怔怔地有些奇怪。
白宋不回答,却移步面前,蹲下身来用后背对着陈惜容:“来。”
“嗯?”
“愣着干什么?我背你啊,现在你的脚还使不上力。”
陈惜容有些茫然,下意识扑倒了白宋背上。
白宋将其托起,这古代的小姐估计都是营养不良,背在背上,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重量。
走上官道,白宋也不知这是哪儿,只知道顺着河水流向,肯定是朝着南方去的。但这条道似乎少有人走,地面上连个车轱辘都瞧不见,只能顺着走一段,看看能不能走到一条主干道上,兴许能遇到去蓟县的车马。
一个时辰过了。
正如白宋所想,前面道路汇入了一条更大的主干道,隔着几层林木,依稀能看见道上的行人了。
“快了快了!遇见人,借用下他们的车马,回去就快了。”
白宋甚是欢喜,擦了擦汗,又垫了垫背上的陈惜容。
陈惜容安静得像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声不吭,只是默默的看着白宋,看他的汗水从发丝间流入脖子,又从脖子里流入衣裳里面,兴许是累了吧?
“你干嘛救我?”
过了一会儿,陈惜容终是忍不住了,小声问了一句。
“我不是说过了吗?是你……”
“现在为何又对我这么好?”
“我一大男人,总不能丢下你不管吧!”
“别以为现在救了我,回到蓟县后我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你爱怎样就怎样,只要以后别动不动就寻死便好了。”
话到此处,陈惜容又一次安静了。
随后两人到了主干道上,又走了一刻钟,便在道上遇到了一家行商。
白宋给人一点钱,两人坐上了货车,终于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
白宋两人顺流而下被冲出二十几里。
城里搜寻的队伍哪知道他们被冲出去那么远,整一天时间,数百人在城内外的河流里打捞,一无所获。
正在各家亲人伤心欲绝之际。
白宋睡在货车上已经跟城外搜寻的队伍错过,并且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蓟县城中。
而此时,已经是二更天,家家户户已经点起了灯火。
白宋知道家人正在担心,走得很急,走出去很远之后才想起那陈惜容与自己同路,回头去看,发现陈惜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慢吞吞的不知想着些什么。
“喂,赶紧啊!你家人怕是担心死了!”
白宋喊了一声,但陈惜容并没什么动静。
这女人先前还好好的,如今回到了城中,反而变得古怪起来。
白宋感觉不对,调转回去问:“你怎么了?”
陈惜容拧眉小声说:“我……我不知去何处……”
“当然是回家啊!你不回去还能去哪儿?”
“但……但我现在不想回去,也没有脸再回去……”
“……”
白宋这才明白过来,陈惜容现在被戳穿了磨镜之好,又被圣莲教骗了那么多银两,外面肯定议论纷纷,家族脸面耗尽,她算是个罪人。
换做是自己,现在估计也很难回去吧?
想了想,白宋叹了一声,看她这么可怜,也不好计较以前的事情。
“好了好了,跟我走,先去我家住一晚。”
“嗯。”
陈惜容点点头,感激地看了白宋一眼。
……
白府灯未熄,全家上下都沉寂在悲伤的情绪之中。
如今渭河上数百人的队伍在打捞,三个家奴也出去私下寻找,剩下一群女人守在家里,什么忙都帮不上,不是唉声叹气,就是偷偷抹泪,伤心也不敢出声,就怕是影响到了他人。
“如今已过了一整天,外面怎还没来个消息?真是急死个人!”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相公他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哥……呜呜……”
从未对哥哥失去过信心的白柔,听说昨夜之事心里也慌了,想一想又忍不住在厅里哭了起来。
白柔这一哭,惹得其他人也跟着哭了。
只有香儿一人强忍着,看着如此宏大的家院,她当主母的,哪有资格在这时候落泪?
香儿望着院中静悄悄的,眼眶跟着红了,眼看就要绷不住滚出泪来,恍惚间听到相公在喊“香儿”。
香儿身子一颤,猛地站起来。
所有人都看着她,不知发生了什么?
香儿声音有些发颤:“你们……你们听到了吗?是不是相公的声音?”
“嗯?”
“嫂嫂,你是不是太想念哥哥了。”
“不对……你们听!”香儿无比肯定,脸上也越来越激动。
几个姑娘都静下心来,正巧又是一声。
“香儿!”
这声音比先前更近,听得也更清晰。
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