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一算,白宋来到这个时间已经整一年了。
因为白宋还清晰的记得,自己第一次在邙县街上,看到的就是秋闱开榜的时间。
而摆在眼前的,却是秋闱报名的时候。
距离开考只有十日,距离开榜也就一月多时间了。
一年时间,恍如昨日,白宋忽然有些感慨。
却听身边有人在说:“你们听说了吗?今年的秋闱有好多世家的子弟都曾参与了,陈家、郑家、林家……”
“真是奇了,这些世家子弟不都看不上科举的吗?怎么今年全都参与了?有了那些世家子弟的参与,我们这些寒门岂不是更加难有机会考中了?”
“哎,谁知道呢?今年想要考中可就难了。据说各县将有超过五千学子,能有名家举荐信的估计不会超过一千人,能考中的更少,估计不超过二十人,简直是难于登天。”
听着周围的议论,白宋才发现这一年过去,时局已经有了变化,自己心心念念,历史的车轮在不知不觉中滚动着,连士族的子弟都开始争先恐后地报考秋试了。
很快,白宋想到了自己。
区区秋试,白宋相信自己会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
既然还有十日就开考,报考一下也无甚所谓的。
因为没有功名,开学堂的事情就被搁置了,如果能解决学堂的背景问题,白宋还是乐于去考一考的。
……
回到家,白宋修书一封交给冬香,让她跑一趟邙县,转呈给柴大人。
书中之意就很明显了,是答应参加科举,并且要蒋大人写一封举荐信。
冬香刚走,天就下起了雨。
自如夏以来,还是头一次下雨。
都已经八月中旬了,如此天气倒是有些奇怪。
白宋站在屋檐下,望着天,看雨滴由丝线变成了米粒,然后乌云遮蔽了阳光,天地都变得灰蒙蒙的。
院子里,小翠跑着喊着:“下雨啦,该收衣服啦!”
听着这话,白宋想到了一句台词,笑了笑,转身回到屋中,点起一盏灯,破天荒拿出了藏在角落里的《中庸》。
不一会儿,香儿拿着每日不断的五鞭汤进来。
白宋早已习惯了这味儿,竟也喜欢上了五鞭滋味,几口吃下,抹了一把嘴,顿觉下身暖绒,舒服得劲。
香儿瞧见相公桌上书本,垫脚好奇一看,《中庸》内容晦涩难懂,瞧不明白,便又翻开书面,瞧了瞧书名。
一看《中庸》二字。
香儿夸张地长大了小嘴,宛如发现了新大陆,惊奇道:“相公,你这是……”
“我报考了秋试。所谓临时抱佛脚,终归是要自己看看,不能过于懈怠。”
“报……报考秋试……”
香儿难以置信。
看着香儿惊愕的样子,白宋将其拉在身边,抱在腿上,估计是刚喝了五鞭汤的缘故,有点过于得劲,香儿脸蛋儿红红,不安地挪着屁股。
夫妻二人,谁也不说破,各作无事发生,只用眼神交流此刻情趣。
“香儿,你到底是想相公就如现在这般呢,还是想让相公考个状元回来呢?”
香儿低着头,抿着唇,忸怩地想了一会儿:“自当是想相公有个功名,不求考个状元,少说能中个秀才,倒也是光耀门楣的事情,不然那些个在外嚼舌根的,事事说长说短,听了让人难受。”
白宋听完明白,不单是自己听到了些柠檬精的话,香儿也听到了不少。
有些事情,白宋现在还改变不了,只能随着主流。
既然他们都要有功名才算出息,那就靠个功名给他们瞧瞧!
白宋一股热血上头,直接就把香儿按在书房里给办了。
书房里施布云雨,书房外的雨势越来越大,轰隆隆宛如打雷。
短短一个时辰外,院子里已经开始积水了。
白宋正当舒爽,看起《中庸》都跟看小黄文一样,满脑子都是香儿的模样。
但香儿离了相公房间,走路一瘸一拐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香儿先是回到卧房里枯坐,本欲安静缓一缓身子,却是听着外面的雨声扰人心烦,实在是静不下来,揉着自己的肚皮狠狠地拍打了几下,忽地又哭了。
相公回来了两个月了,天天云雨,夜夜闹腾,怎么这肚子还不见好的?
这会儿香儿是真有些急了。
香儿口中那嚼舌根的人可不止是嫌弃他们是商贾之家,更是嘲笑香儿女不中用,不说男孩,一个女娃都生不下来。
白宋完全低估了此事在香儿心中的执念,这些时日没察觉香儿不过强颜欢笑,到了没人的时候时时抹泪。
人一旦焦虑,这头发都跟着掉落了许多。
香儿重新起身,清理了卧房里掉落的发丝,唯恐被相公发现。
犹豫一下,有顶着雨跑到了远属于西厢的别苑群落之中。
西面别苑有一间无人的院子积水很深,白柔和桑桑正在赶命地往外舀水,眼看着积水都要进屋了。
香儿看见这两个姑娘傻得可爱,跺着脚,喊着:“你们在这儿作甚?”
“水要漫进屋子了!”
“你管他作甚?这屋有不住人的,淹了就淹了。你们两个在雨里这么折腾,病了又该如何是好?”
香儿没带好气,拉着两人离开了院子,到了桑桑住的一间别苑下。
三个女人在一个屋里擦水,香儿把两人好一阵数落。
同时又抱怨抱怨这天气,不下雨就不下雨,一说下雨来得这么猛。
三个女人说了一些闲话,香儿忽然对白柔说:“白柔,你回自己屋去,我有话跟桑桑说。”
桑桑和白柔都愣住了,这还是香儿头一次。
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桑桑说?
白柔心里好奇,但还是哦了一声,老实巴交地离开。
这妮子说是老实,但哪里是藏得住好奇的主?
前脚刚走,后脚就回到了窗外,贴着墙壁,鬼鬼祟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