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施粥,白宋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头戴方帽的小子在给周围受伤的百姓包扎伤口,手脚有些笨拙,身子格外娇小。
起先白宋倒是不在意的,只是真看到一个粗壮的汉子从队伍里离开,正带带着一碗稀粥。
那汉子长得壮硕,一看便不像是难民。
施粥的几个伙计还不想给他,觉得这人像是混吃的。
但白宋觉得刚遭了这么大的水,哪有不受难的人,不去计较这些,但凡排队的人都有一碗粥喝。
正是这汉子离开,却不见他喝了稀粥,而是走到那方帽的小生面前,将一碗稀粥给了对方。
那小生停下手里的活,起身一擦汗。
白宋隔得较远,看不清容貌,但刚才一擦汗,看到那方帽下面露出了一排齐整的头发。
很明显是姑娘家才有的刘海,这年头的男人可不兴留前发,各个都盘着头露出脑门儿的。
“看什么呢?”身边陈惜容顺着白宋的方向看了去。
白宋笑了笑:“我去那边瞧瞧。”
说完,白宋径直过去,走得近了才越发认定就是个姑娘家。
白宋又不是第一次见女扮男装,但却是头一次见扮相如此不像个男人的。
除了一身男人的衣裳和一顶方帽挡着,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男人的气息,眉眼之间尽是娇柔,喝稀粥的时候捧着碗,小心翼翼地捏着兰花指,轻轻地吹气,秀气到不行。
关键两颊带着腮红,小嘴抿一抿的动作好看得很。
白宋看她没注意到自己,便走到边上,看着渭河水流。
洪水是退了,但渭河之水依旧是浪涛滚滚,本该青绿的河水现在是浑浊不清,上面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物件,水里的漩涡如螺旋桨一样疯狂地盘旋,或一个分作三个,或四五个汇聚成一个。
那姑娘不查,但那高大的汉子却不动声色地挪了身位,好巧不巧地挡住了白宋的视线。
但白宋能听到那姑娘在说话。
“这米当真和往日吃过的不同,虽只一碗清粥,但米香浓郁,汤色浓稠,也不知是哪儿来的稻种?”
“公子,尝过也就罢了,我们还是走吧,在此已耽误了两日。”
“走?急什么?这白家……”
姑娘正说着,忽然注意到了白宋,目光投了过来。
没想到这姑娘早先就注意过白宋,见他到了面前不远,所幸走了过来。
“我看过你,你在那粥铺里面,你是白家的伙计吧?”
白宋一想,也不点破,索性就应了一声:“算是吧。”
姑娘脸上染出一抹喜色:“看你才粥铺下面指挥下人,那应该在白家的地位很高?”
“嗯。”白宋再应一声。
“正巧了!”姑娘喜上眉梢,开口声音纤细过多,顿时止住神情,又用故作男声的口吻说,“本公子久闻幽州出了个白家,最近一年闹得幽州鸡犬不宁,连京城都有耳闻,今日就是想打听打听,这白家主子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听说是出生寒门的,怎么一到了幽州就变成了新贵了?”
“什么样的人?”
白宋眉头一皱,这是要评价自己,他还真不知如何开口了。
“应是胆小好色之人吧?”
“胆小好色……”姑娘一皱眉,尽是愁云,“你怎如此说自己主子?”
“反正他又不知道。”
这话把姑娘逗乐了,笑了声,如银铃一样:“咯咯……你要是我家小厮,保不准打断你的腿!”
“公子是京城来的吗?”
“是啊。”
“来蓟县做什么?”
“只是随处玩玩的,不想遇到此等祸事。不过也算见识了蓟县富家的人情在,能如此迅速就开仓放粮,至少这陈、白两家乃是积善之家。”
“公子这不也是心善?滞留受灾重地,还给百姓包扎,只是这包扎的手法有些僵硬,要不我教教你?”
“如何教?”
白宋指了指一边所剩的一些纱布,拿过来之后摊开手。
姑娘不解:“何意?”
“自是把手拿来,我把你当做伤者给你包扎看看。”
一听这话,后面的汉子有些动作,那姑娘回头一瞪,不动声色地阻止了。
白宋看着想笑,心说就你这化妆技术,早就穿帮了,还当自己是公子,还不想暴露,也是傻得可爱。
而且这姑娘身份早就被白宋猜到了,除了汝南公主还能是谁?
虽有方帽挡着眉心,但公主的气质太过明显,尽管竭力扮作男人,身上的贵气怎么都藏不住,又说是来自京城的,后面有个壮汉保镖,出现在城西,除了汝南公主,白宋想不到第二个人。
此刻白宋心里有着坏心,就是想乘机摸摸公主的小手,倒不是喜欢不喜欢的,只觉得新奇,摸一摸感受一下,看看公主跟寻常家的姑娘有什么不同。
汝南公主浑然不知白宋心思,装作无事地伸手出去,放在白宋的手心之上。
白宋也不客气,手掌一捏,只觉得这公主的小手柔软无骨,细腻如丝绸一般。
或许是少有被未知男人拿捏,小手微微往后一缩,却被白宋捏得更紧了些。
只看那后面的保镖眼珠子都快瞪出来,大气都不敢踹,一股森然杀机笼罩白宋全身。
白宋久经生死,知道后面人不会轻举妄动,对此毫不在意,也就心安理得的捏着公主的千金小手有板有眼地示范着如何包扎。
白宋的医学技术自是没的说,一番展示,公主颇为惊讶,连问白宋是从哪儿学的。
“公子不知道吧?白家少爷可是个大夫,手段高明着呢。”
“这白家少爷如此通神?又是种地,又是开店,还能写书,甚至能治病救人?”
“何止如此,白家少爷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通,无所不能。”
“胡说!”公主就不信了,眉头一挑:“天下哪有什么都会的人?”
“公主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