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东面延寿坊有个无名道观。
道观规模宏大,却是无人往来。
看是道观,实为皇上为李淳风似设的府邸。
白宋跟李向南到了道观前,正看见里面出来两位大夫,在道童的相送下回身拱手,无奈摇头而去。
随行的贴身宫女下车拦住道童,说:“汝南公主带名医为李道长问诊,还请同传一声。”
道童回头,拱手作揖:“师尊不愿再有人打扰,谢过公主美意,还请公主离开吧。”
不远处,车内李向南闻听,掀开车帘喊道:“李道长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师尊清晨醒来。”
“那,那岂不是有救了?”
道童无奈摇头:“师尊说这不过是回光返照,大限已至,天意不可违,师尊只想安静离开。”
“恳请道童再通传一声,今日这位大夫非同寻常,一定有办法保住道长的。”
道童张了张嘴,心说师尊便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神医,师尊尚不能自救,他人又如何能救呢?
道童心里这般想,可今日来的公主殿下,身份尊贵。
见公主一再坚持,道童决定先进去通报,一切交给师尊定夺。
“公主殿下稍后。”
说完,道童回道观之中。
白宋下了车,望着前面道观,道观之后烟云缭绕,林木丛生,有一种仙家的缥缈之感,更难想象如此建筑会出现在市井之中。
李世民专门为其建筑如此府邸,可见其受宠程度。
白宋正看着,李向南也从车内下来,随行宫女在身后撑伞,倒把公主承托得更高贵了。
跟在白宋身后的白蜂看了,也拿出伞来给白宋撑着。
一男一女各自撑伞,站在道观门前,显得不伦不类。
李向南看了白宋和他的书童,掩嘴一笑,也不说什么。
白宋却是看着白蜂,没有出声,但眼神里却是在问对方到底在搞什么。
白蜂皱眉,想了想又把伞给收了,怎么看都觉得白宋在公主面前有些土气。
“公子要在这候着久一些,听说这道观内有奇门阵法,看似方寸之地,进去之后却是云山雾绕,没有道观里的道童作指引,外人进去必然要迷路。”
白宋听了点点头。
李向南看着白宋,想了想又问:“公子今日可有信心救治?”
“没见到人,谈不上什么信心,还要看了才知道。”
李向南皱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公主似有话想说?”白宋感觉公主表情有些异样。
李向南稍作犹豫,终是小声开口:“昨日父皇召见突厥颉利可汗,再次提到联姻一事……只怕……”
李向南话音一顿,强颜笑容:“之前不是跟公子说过嘛,就是想再跟公子说一声,也……也没有别的意思。”
白宋一愣,倒是这没明白公主的意思,倒是想起自己的豪言壮语,说什么一定要给公主找个心满意足的夫婿。
现在听公主提起这个,还以为公主念着自己说过的话,白宋便说道:“公主放心,我白宋说过要帮公主找个称心如意的人,那就不会食言。等看过了里面的道长,我便配公主去芙蓉园看看,咱们把突厥的年轻男人都挨个看一遍,让公主一个一个地挑。”
“噗……”李向南被白宋的话和自信满满的态度勾得笑了,嗔怪地瞪他一眼,“你以为大唐公主招选驸马是上街买菜呢,哪有挨个挨个选的道理?”
白宋心说自己在突厥中的身份,要做什么不行?只是不好跟公主透露。
“放心吧,一定会有个逞心如意的,要是不满意,公主给我说,我给你换一个就是!”
李向南根本不把白宋的话当真,只当是这人编着话来逗自己开心呢。
虽是觉得白宋的玩笑并不好笑,但白公子能有这份心,李向南心里就是一阵暖意。
“公子有心了,要是本宫真如公主所说,婚姻大事可以由自己心意,随便挑选就好了。但身在皇室,身不由己,无论是谁,无论品性,无论长相……哎……终究是心有遗憾,多有不甘。”
说话间,先去传话的道童回来了,对公主行礼说道:“公主殿下,师尊请你们进去。”
进入道观。
正如先前公主所说,道观里面小道交纵,出了门前的道场之外,后方是青竹丛生的园林,园中多道家建筑,有七星台,有八宝葫芦塔,有三清神像等等……而在道童带领下走了一段路,到了最深处可见一片与道观格格不入的流水小院。
院中建筑别致精巧,处处投着情调,外面小池扑满了花瓣,小院廊坊相接各处都是红绸幔帐,各色珠帘。
风一吹,红绸摇曳,珠帘叮当,不像是个道观,更像是永安河畔的别致花楼。
道童站在小院门口,指着里面:“师尊就在里面,请大夫自行进去,公主还请留步。”
白宋面露好奇之色,左右看着,从白蜂身上取来药箱,对着公主一拱手,自己去了。
沿小院的穿廊进入,白宋站在门口拱手想要说话,不想被门前红绸吹来遮住了脸,把想要说的话全给吞到了肚子里。
只是这红绸香气扑鼻,尽是年轻女子的体香,叫人心旷神怡。
这时候,房间内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大夫不必拘礼,请进便是。”
白宋一愣,心说这李淳风不会是个女人吧?
等白宋进入房中时,心中稍定。
房间内还是红绸幔帐,随风而动,人在其中如被红云包裹,如梦似幻,依稀可见层层红绸后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一支拂尘挂在床头,像是整个红绸世界里唯一格格不入的地方,但道家信物放置其中,却给白宋留下了一种安稳的感觉。
红绸背后藏着一个女人,坐在床边,独自垂泪。
她不是刻意隐藏,只是因为一身红裳与环境融为一体,若不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