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明白白宋在说些什么,也不懂他在得意些什么。
唯有棋士老人愣在原地愁眉不展,只是一张棋谱,渐渐地已有了些细汗。
众人不明所以,直到一副棋盘送到了棋士老人面前。
棋士老人在期盼前怔怔失神,一子一顿照着棋谱落子,短短几分钟,棋盘之上不过寥寥数子,老人的手便已经忍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先生,这是怎么了?为何发抖?”吉子小姐在一旁小声询问。
在她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在什么行业,都不是寻常人,这位棋士跟随她来到大唐,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击败大唐所有棋手,让东瀛围棋在大唐的版图上划上浓厚的一笔。
这是一种文化战争!而这位老人已经在半个月前完成了他的使命。
在白宋征战草原的时候,一场两国之间的围棋交流以毫无颜面的血腥杀戮而结束。
两国之间各派出五名国手进行车轮战。
这位棋士以一己之力击败大唐朝廷选拔的五位国手,所有对局都以中盘巨大优势获胜。
而这位棋士只是东瀛代表中实力最为平庸的一个。
这一场围棋交流成为了大唐民间议论的耻辱,要不是草原战事获胜,冲淡了民间对这场围棋交流的议论。
白宋回到长安城必然是会有所耳闻的。
这样一位棋士,面对一张棋谱有了如此怪异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
老人似乎陷入到了棋局的世界之中,一场超越千年,人力和智能的巅峰对决,其中每一步棋给一位真正懂棋的人看来,其中的震撼都是无法用语言来描绘的。
老人的心中升起了无数的疑问,因为千年后的棋局已经个完全推翻了千年之前的固有定式,无数被现在人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下法在未来都会被推翻否定。
其中的道理很难体会,但有着一种模模糊糊的意念在驱使。
这些棋局很陌生,对老人而言却有不是不能理解。
正因为理解,所以感到震撼,似乎陷入了以棋局而生的浩瀚宇宙之中!
“不可能!”
老人在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后,说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评论。
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众人不解。
突然间,老人一把将棋子全部推翻,指着棋谱说:“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的棋局?”
白宋笑了,老人的反应与他的预想完全一致。
一局超越千年的棋,每一步都是匪夷所思的,他们不愿相信真正的棋局的会是这样的。
“若是什么人都能看懂的棋局,还配叫神仙局吗?你们东瀛人就是这样,自己没有见识过的东西,就认定是不存在的。还要我说多少遍,不管是铸刀还是下棋,尽头永远不会出现在你们视野所及的地方。目中无人,坐井观天是你们的通病,因为无知所以自大,而我泱泱华夏,地大物博,因为有容,所以自谦,正因知晓世界的博大,才对万事万物充满敬畏,这就是我们华夏儿女谦和的由来。”
吉子小姐皱了皱眉的,一张白面扫在白宋的身上,看着这小子的谦和礼让的态度,怎么也不觉得是真正的谦和,更像是一种耀武扬威。
但此刻,那位棋士老人却无法跳脱出更高远的范畴,他深陷棋局,他的确是看不懂,却又想要知晓答案。
“你在胡说八道,天下没有这样的棋,没有这样的下法,定式不对,步调不对,布局不对,一切都不对。”
“这么说,老先生还以为自己知道的那一套下法是正确的?是唯一的?”
“没错!定式之所以叫定式,那便是规定好的一切。”
白宋一笑,坐在了老人对面,轻轻地拿起一枚白子放在了棋盘上:“定式之所以叫定式,便是让后来人打破的……”
老人眉头紧皱,看了看白宋:“你是要跟老夫下棋?”
白宋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不知天高地厚!”三皇子凑了上来,看了看白宋,撇撇嘴,“木至先生一人就击败你们大唐国手五人,你难道还能比大唐的国手厉害?大唐无棋士,你们这种不会下棋的民族就不要来自取其辱了。”
老人却是摇摇头,沉声说道:“皇子殿下,请准许我与这位小友下一局。”
说着对着三皇子跪拜。
三皇子一愣,没想到这位木至先生会以一种这么正式的方式发出请求。
三皇子没有说话,有看了看白宋。
倒是这位吉子小姐突然点了点头,而老人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
老人回头,盘膝坐下,终于开始了跟白宋的对局。
老人想要验证,看看这个人下的究竟是什么围棋,会不会跟棋谱上的对局有相似之处?
如果真的相似,那他就相信这棋谱代表了他的实力。
所谓神仙局,老人知道其中的故事,天下怎么可能会有在梦中与神仙对弈的故事?
又怎么可能真正记下棋谱?
所有的一切都是编造杜撰,为的只是给人一种更加神秘和神圣的感觉。
那是属于东瀛棋圣的神话,作为棋士应该拥护,尤其是在他国棋手的面前。
但他知道白宋口中的神仙局也是一种杜撰,一种模仿行为,是一种挑衅。
这不过是他这个小子在某事某刻与某人所下的三局非同寻常的围棋罢了。
这种前所未有的下法是神秘而震撼的,他要验证这样的下法和他现在的下法到底孰优孰劣,只有亲身体会过,才能知道大唐神仙局的能量。
棋局开始时,久美给两位棋手换了新茶。
老人几次行棋过程之中,几次想要喝茶却因茶水太烫不得不放手。
而在老人喝下第一口茶时,人已经叹息着起身。
面对白宋,老人躬身行礼,说了三个字:“我输了。”
场面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长久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