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宋带着无比复杂又无比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兴庆宫。
他没有留下见证那富有历史意义的时刻,他想留给史书一些模糊的余地。
贞观九年年末,就差那么两三个月的时间,白宋似乎就能看到一个跟史书记载不一样的答案。
没想到事实和史书走向了重合。
贞观九年,李渊病逝,享年七十岁。谥号太武皇帝,庙号高祖,葬于献陵。后定谥为神尧大圣大光孝皇帝。
如果不是经历过,谁又能想到史书上短短的一句话背后却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离开兴庆宫时,白宋带着大黑猫。
走出兴庆宫后不久,大黑猫突然从白宋的怀中挣脱,然后一跃跳上了高墙,那畜生看了白宋一眼,白宋也看着它。
这只病猫浑浊的双眼突然变得清澈,像是又恢复了灵性一般,叫了一声不知跑到了何处。
也就在黑猫溜走的时候,困守兴庆宫的护卫队伍中有人大喊:“太祖皇帝病逝了!”
……
消息传得很快。
白宋拖拖拉拉回到王府的时间点,汝南公主第一时间跑了出来,满脸惊愕地问:“皇爷爷病去了?”
在向南身后的,舒望和桑桑也都陪
在身边,同样投来了询问的目光。
因为都知道白宋刚刚就在兴庆宫,相比于那些传言,肯定是白宋带来的消息更为准确。
白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汝南公主瞬间泪崩,在众多皇子皇孙之中,汝南公主跟李渊的关系最好,最密切。
哪怕是嫁给了白宋,已为人妇,这位也是会时常去兴庆宫探望的。
“皇爷爷的身子一直都很好的,虽然最近不如以前,但……但不会这么突然,我……我要去兴庆宫看看。”
白宋将向南紧紧地抓住,认真说道:“皇爷爷最后的话是让我永远都不要去兴庆宫,他不想让人看到他最后的样子吧。”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不是病故,皇爷爷不会病故!如果真的有生病,相公你也不会不救的。”
向南聪明非常,就凭传出消息时,白宋在兴庆宫就能断定,皇爷爷怎么死的都成立,唯独病死不可信!
白宋眉头微皱,沉默了一会儿对向南说:“我们回房慢慢说。”
得到这句话,向南安稳了许多,她原本是没想过相公会告诉自己隐情的,没想到相公会如此干脆。
白
宋也累了,和向南呆在屋中经历了一段时间的讲述,天已经黑尽。
当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觉醒来,长安染了一片白,遮掩了前两日发生的一切,让这座千年古城又恢复了记忆中的诗情画意。
只是今年再看风月时,白宋中不免想到这风花雪月背后藏着英雄血泪。
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
此时的白宋再也无心去谈这些飞雪之事。
向南醒了,坐在床上痴痴发呆。
回忆昨夜相公所述一切,她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但向南很清楚,一切都是真实且残酷的。
那高高在上的父皇和母后也有漏出獠牙利爪的时候,在他们真正感受到威胁之时,任何人,任何情都无关紧要的。
这世间连骨肉之情都能消散而不顾,那天底下还有什么值得相信?
这个问题让向南有些苦恼,以至于让她有些浑浑噩噩。
初冬的冷风也没有激起向南的精神,看着那病恹恹的漂亮女人一夜之间成了霜打的茄子,白宋看了着实心疼。
“想什么呢?”白宋重新坐回床边。
李向南摇摇头:“没……没什么……”
“还说没什么,早知道你如此
,我便不告诉你这些。”
李向南愣愣地看着白宋:“相公,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你会不会……”
白宋捏了捏向南的脸蛋儿,笑道:“你问的是什么问题?大逆不道,小心祸从口出,怎么?你还想你相公去当皇帝?”
“额……”
“皇家的事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你早就不是公主了,别以为自己还留着皇家的血。咱们就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总有一天会找一个山高地远的地方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相公,你的意思是……”
“别想那么遥远的事情,总之,咱们是一家人,说的是一家话,皇宫里的,你以后少往来了。”
向南点了点头,她的内心已有了些许变化,至少对皇家有了新的敬畏之心。
而白宋说出这一句话,冥冥中也是有了改变。
正如白宋所说,总有一天会寻个无忧无虑的地方。
连白宋也被皇室之间的争权夺利吓到了,如果真的有一天长安容不下自己的时,自己也要留一条退路,而且是李世民永远都奈何不了自己的退路。
曾经最单纯质朴的愿景又被白宋重新提上了日程。
皇宫传来了消息,皇上已经醒了,
要白宋去宫中。
白宋匆匆去了宫里,得到的第一个消息便是李世民让白宋去主持太祖皇帝的厚葬礼仪。
然后第二个消息便是新唐太子李长生在长安城外被诛杀。
这个消息白宋并不意外,这应该是皇后娘娘和长孙无忌的手笔。
事情到了现在,终于算是尘埃落定了,剩下的一系列细枝末节,都不那么重要。
至少白宋是这么认为的。
李世民还躺在床上,但他的精气神已经起来了,虽然表面上显得有些悲痛,但大夫的眼神不会错,李世民的恢复得很好。
李世民还给了白宋一道旨意,满朝文武都要受到封赏,具体的赏罚细节交给白宋去制定,再有便是新唐的三公子尚在民间,又要白宋利用其江湖关系搜寻。
这位三公是最后的余孽,只要扫除了他,就没有了顾虑。
白宋将一条条一道道命令都记下,他已经变乖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