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天坑很深,但是没想到有这么深。
“这是破口,一个大地的破口。”随着提升器挂篮的缓缓下降,仰望越见缩小的天空,天不怕地不怕的小橘子竟然在内心泛起一丝惶恐。但是,更多的是由此带来的亢奋和刺激,这一刻,各种感受同时交叉在一起,互相拉锯、往复,使得整个人在体官和感官上呈现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由此,她语调变得比平时更加尖细、清脆,就像清泉的沧浪,翠鸟的鸣啼,在山崖间回旋。她丝毫不顾及行藏会否暴露,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按照她的想法就是:“在这么多叔叔、伯伯、哥哥、姐姐面前,有什么必要装矜持、秀智商?这样的场合,最适合的,就是做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姑凉,天经地义,理直气壮。所以啊,可爱就要可爱得义无反顾,调皮就要调皮得理所应当。”
好吧……
锦娘却皱起了眉头。每个人思考的角度和方向不一样,她更多关心的是下面的生存环境。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内心不管如何地抗拒,如何地害怕和试图躲避自身臆想出来的悲惨结局,也要强迫自己接受,并且坚强地走下去,因为这即是一个了断,也是一场心魔的终结。同时,这还是对林琪的负责,对自己的负责,对关心自己的所有人负责。
天坑底部除了少数没有土壤覆盖的岩石滩和小型湖泊以外,大多由树林覆盖。特殊的环境造就了特殊的生长形式,这里的树木尤其挺拔,不为其他,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夺取少得可怜的阳光而拼命地拔高,因此才遮天蔽日,阐述得是生命的顽强。
除了树木,就是依赖树木生存,品种繁多的寄生植物,它们大多放弃了进行光合作用的叶绿素,所以更加的色彩斑斓,形态各异。其中,在颜色方面甚至还进化出了奇异的灰色和黑色,更不可思议的还有能随时间和环境变化而变化的变色。
口口五六③⑦四三陆七伍
最神奇的是一种半透明,能依据附着物做缓慢移动,并随时变化形态的流体状植物。这个东西(不知道名字,暂且叫它“这个东西”)看上去就像一块胶,只不过这个“胶”并未随着重力而向低处流淌,它是在向上爬,或者说蠕动。这完全颠覆了所有人对于植物的认知,难道这就是由植物向动物进化的过渡形态?
带着好奇,小橘子就试图抓起这棵神奇的“这个东西”。
就在小橘子的手指将要触碰到“这个东西”的时候,一个带着北疆口音的男声飘了过来:“如果你觉得自己的手指是多余的,倒是可以尝试碰触一下这块蠕胶。”
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由于缺乏阳光照射而面色苍白,与漆黑、浓密的头发形成强烈反差的高瘦男子站在那里。众人都有些吃惊,凭在场人的身手,不敢说最顶尖,最少也是一流中的一流,然而,竟然没有一个人能提前发觉现场多了一个人。细思极恐,此人要是怀揣恶意发动进攻,遇袭之人恐怕连个反应都做不出来。
王未最先想到了其中的关键,何况对方还出言提醒,虽然语言比较呛人,但是毕竟是出于好意。于是,便整理自己的衣冠,抱拳行礼,以表感谢:“多谢兄台提醒,感激不尽!”
瘦高个不理不睬,完全没有要搭腔的意思。要不是刚才的那句话暴露了他的身形,众人甚至到现在还不会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况且,他好像还在“消失”,这么说吧,这就好比一转头,就把他给忘记了,然后就像从来都没见到过一样从记忆里删除了。谬悖的是,他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并且特征鲜明,就这样的一个本该给人以深刻记忆的人,就在鼻子底下,就能自然的、不自觉的把他给忽略掉,这样的反差实在太大,完全不可理解。这究竟是什么本事!?
就在记忆将被擦除之前,凭着那一丝不可解释的矛盾心理,使得王未警醒过来。他努力观察眼前人,浓密的黑发和苍白的脸再次形象、清晰,在心神巨震的同时,也免不了提高戒备。
瘦高个显然有些意外,因为很少有人能在自己不主动显形的时候,再次捕捉到自己的痕迹,更不要说清醒的见识到自己的样子了。这个心态,跟左谦首次见到王未时,见猎式的雀跃不一样,这是一种自己格格不入的孤僻和发自内心的孤寂在被察觉和关注后,难以言表的欣喜。正是这种由于被关注带来的欣喜,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搭配了一抹明显的笑意。虽然由于不自然而导致看上去有些怪异和神秘,但是却充满着毫无保留的真诚和与生俱来的单纯。
王未确实看到了,完完全全地、认认真真地看到了。因此,心生的防备只存在于一刹那,顷刻间便随着瘦高个扑面而来的,阳光般的微笑瓦解,烟消云散。没有人会愿意自己的一生都处在戒备中,那是一种心灵的枷锁,阴暗的牢笼;没有人会不愿意徜徉在阳光下,释放天性,诠释自我。人与人之间,防备也许能获得一时之利,但是真诚却能换来一世之利,王未需要这样的真诚,尤其是在这样的逆境当中,那是一种心灵的慰藉。
因此,仿若多年的老友相见,接着,默契的相视而笑,无需保留、无需刻意、无需隐藏,轻轻地道声“你好”,如此简单、如此放松、如此的相见恨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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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瘦高个率先打破了这个氛围,他说道:“你最好阻止你的同伴,她还没意识到蠕胶的危险性。”
小橘子本已是小心翼翼,只不过受自身心有不甘的驱使,加上对危险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