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蛋煮好,梁知捞了一个出来尝尝味道正不正,觉得火候正好,他就撤了火,收拾干净灶坑口,确定没有火星子,这才盖上锅盖,让茶蛋焖上一宿,明早上出去卖。
他打了点温乎水刷牙洗脸,又泡了个脚,这才钻进早就铺好的被窝里。
被窝里暖烘烘的,很快就让人开始打起哈欠来,可躺在枕头上望着房顶,梁知总觉得这身边少了点什么……
孤枕难眠啊!
想媳妇儿,特别的想……这辈子脱离了原本的生活轨迹,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再见到媳妇儿,会不会就再也见不到了?
要是见不到了,他该咋办?
身边早就习惯了那个人的呼吸与温度,前世后半辈子孤寡那么久,他都没想过再找,就是习惯忘不掉、改不了。
要是这辈子遇不见媳妇儿,他难道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剩下的日子?
他还没让媳妇儿过过好日子呢,真遇不见了,岂不是一辈子只能遗憾了?
也不知道乱七八糟的想了多久,他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鸡一打鸣,他就起来了。
瞅着外面的天色,还黢黑着,刚一出被窝,他立马搓了两下膀子,打了个寒颤。
九月多的天,早晚还是很凉的。
他不敢瞎嘚瑟,急忙的从褥子底下拽出秋衣秋裤套在身上,这才开始穿外面的衣裤。
秋衣秋裤在被褥底下烙着,这会儿正热乎乎的。
早饭就是把昨天的剩饭剩菜热了热,又吃了两个茶叶蛋。
他把茶叶蛋也又煮了一遍,不等晾凉就捞出来控了控水,放到垫了好几层棉布的篮子里头,再用小棉被盖好、包严实了。
等锁好门,他就摸着黑进城了。
到了镇里头,天刚刚擦亮,第一班客运车正等着发车。
他提着篮子在附近低声吆喝了几句:“茶叶蛋要不?茶叶蛋……”
刚开始也没啥人搭理他,都低头沉默的去买了票上车。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推开车窗朝他招呼:“诶,卖茶蛋的,多钱一个?”
“三毛五。”梁知试探着说了个价格。
他其实也不了解这个时候的物价……说来也不怕笑话,昨个他去买米面的时候,下意识就数了十张大团结出来,还担心着会不够。
直到听见人说要票,他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又回到八二年了,物价根本不是四五十年后那样。
可即便是这样,听着结账的时候,一袋十斤装的大米只要一块五毛五,十斤白面一块七,他买了两袋大米两袋白面只花了六块五的时候,还吓了好大一跳。
这也太便宜了。
他的思想都还没完全的转变过来,内心哪怕清楚这个时候的钱很值钱,却还是止不住的震惊。
这个时代好像已经离他很远了,远的他都要觉得不真实。
尤其还碰到个程少这样出手阔绰的,随手就是一沓大团结的,更是让他对这个时候的物价犹疑难断。
直到后面买的东西多了,他才肯定下来,现在的钱是真值钱!几毛钱的购买力至少得是后世几十块的水平了。
只不过有钱人,无论哪个时代都有罢了。
人家随手给的就是百元大钞,可能是因为纸钞的最大面额只有百元……
许是三毛五的价格太贵,那人问了价格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梁知倒也不气馁,也没降价的打算……刚刚都把话说出去了,不少人也都听见了,再改价反而不合适了。
大不了等下换个地方卖就是了,反正他也没打算就一直在这儿,只不过是早班车一般都等的比较久才发车,所以他才没着急买票。
他真正想去的是县城车站。
白河村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所属的镇子也很普通,倒是县城,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算大的地方,客运站跟火车站遥遥相对,隔着几百米就是县中心百货大楼。
又低声吆喝了一阵子,统共卖出去五个茶蛋。
随着客车打火的声音响起,售票员推开窗子喊了一嗓子:“首班发车了啊,没上车的抓紧!”
然后就非常无情的把窗户关上了。
梁知瞅着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首班车,想了想,转头去买了下一趟车的票。
除了首班车、末班车经常一等等半个多小时以外,其他车都是两三分钟一趟。
刚买票回来,就碰见个戴着小针织帽的大爷,推着小车慢悠悠的过来。
小车上摆着地瓜炉子,炉子中间加盖的地方,放着口颇有年代感的蒸锅,里头正热腾腾的煮着茶叶蛋。
梁知心道:这可真是赶巧了。
他把本就盖严实儿的茶蛋又仔细盖了盖,这才走过去跟人热情的打招呼搭话:“大爷出来的早啊。”
“岁数大了,觉少!”大爷倒是随和,没几句话就跟人唠了起来。
梁知打量了几眼大爷的摊子,询价道:“您这煮的是茶蛋吧?多钱一个?”
“四毛钱。”大爷笑呵的伸出来四个手指:“来一个不?可香!”
梁知暗自咋舌,迭忙摆手:“不了不了。”
心里更加觉得好险,要是他刚刚卖三毛五让大爷撞见,会不会揍他?
“我看您这地瓜挺好的,咋卖的?”他又问。
大爷仍旧笑呵呵的:“一毛钱一斤,来一个不?给你挑个又甜又大的!”
“行,那您给我来一个!”梁知看着人约秤,正好的二斤,就递给人两毛钱。
他剥掉地瓜上头那层皮儿,咬了一口:“大爷您这地瓜确实甜。”
也确实大啊……
“就是太大了!”梁知又啃了两口,还是忍不住道。
大爷乐呵道:“甜是肯定滴甜,就是大的不好卖。”
正赶上车来,梁知没太听清人说的是什么,他跟人客气了两句,就赶忙上车找座了。
这趟车可不等人那么久,停一会儿就走了。
车子很快开走,梁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