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庙说的是不许深文周纳,非不准循《大诰》制,不准鼓励民告官。” “朕只是查问民情,至于到时候所告之事,是有罪还是无罪,依旧由三法司审问后于朕知道。” “卿不必担心会有诬陷的情况出现。” “何况,若真的有奸邪之辈,故意编造大量举报之事来累朕,而朕就真的有精力去处置,到时候自然还不是要依赖诸卿?” 朱翊钧说着就问起申时行来。 申时行拱手:“陛下说的是,只是这样,臣请陛下早令皇长子读书,以免后世有不职公卿欺天子不智,而更加擅权害人!” “岂止是要早令读书,得有完整的培养储君制度出来!” “只是,有时候储君即便依礼而定,也难免被天夺其意,卿觉得这当如何办?” 朱翊钧问道。 申时行再次拱手:“陛下所虑的是,只能其他皇嗣也一并读书培养,若为君自能永葆天下盛世,若为藩自能守礼知制而更不易为近幸所惑。” “只恐因开智而野心大炽啊。” 朱翊钧道。 “请陛下相信天下臣民,在新礼影响下,必也跟着开智!” “而如此,除个别奸邪小人,多数臣民必不愿意国家分裂,而任野心大炽者阴谋得逞,何况皇嗣们受的是正道教育,相信他们越聪明就会越知道人贵在克己。” 申时行回道。 朱翊钧颔首:“家国天下!只要有家有国有天下,就难免有纷争,朕知道难以避免,不过若国家一直在越来越强盛的路上走,这种纷争想必就会越没那么激烈。” “陛下圣明!富而知礼,国家若更富,则人人会更知礼,皇亲贵胄也自会更愿意循礼守仁而不倾轧也!” 申时行回道。 朱翊钧笑了起来:“既如此,师傅便与诸公卿于政事堂议一议,如何完善皇嗣出阁读书的制度,如需几岁开始进学,所学内容当为何,当达到什么标准方准立事。而后对于太子当进行怎样的特别教育,议好后由内阁题于朕观览。” “遵旨!” 申时行领旨后就回了侍御司,而在见到诸公卿后,便对孙继皋吩咐说:“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以陛下欲广纳人言、悉知风俗吏治为由,拟陛下征天下之言的谕为诏书,且加上若有冤令法司会审的话。” 孙继皋拱手称是。 这时,次辅潘晟便问道:“这么说,陛下还是执意要鼓励民告官?” 申时行颔首,笑道:“陛下是信任执政的,故敢于如此做,而仆则因此请陛下加强皇嗣教育,陛下已准仆所奏,传谕于我们诸执政,合议完善皇嗣教育的制度和内容。” “这样便好,允民告官,倒不是真的怕民众敲诈上官,乃至官与官之间裹挟民众互相倾轧,而是怕将来之君不明,反觉公卿借此搞党锢之争,而认为公卿皆当杀。” 潘晟听后说道。 戚继光也跟着说道:“是啊,虽说是民只告诸事于天子,但最后审刑定罪肯定还是公卿来,毕竟天子难细查端倪,所以,这样做是加强了公卿之权,只怕后世之君未必愿意让公卿借民意逼天子,若后世之君皆圣明如陛下,自不会如此。” “既然要我们合议完善以何内容教皇嗣,那不如就趁此机会将实学与新礼作为启发皇嗣的主要内容,以免将来之君不知遵循实际,反倒退复旧礼。” 王锡爵说道。 申时行笑着说:“仆正是此意!” “只因担心陛下未必真愿意让自己皇嗣吃读书之苦,故未敢擅奏,如今天子要以天下汉民为耳目,无疑使可进言者一下子不仅仅是限于士大夫,乃直接如国初时达于庶民,这等于把皇城都拆了,让百姓也能进言于天子知道,我们这些官僚也就毫无可遮掩之处,如此情况下,加强皇嗣教育进而可以借此机会使新学新礼从小就为皇嗣接受,自然也就不算什么。” 兵部尚书陈经邦这时听申时行这么说后,倒不禁讪讪一笑。 但他也没说什么,只在接下来见到赵南星后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张嗣文竟掌了南镇抚,天子还鼓励民告官!公不是上本请天子将他高位闲职安置吗?” 赵南星喟然一叹:“我本是这样奏的,但御前奏对一番,我才算猛醒过来;以利禄笼络士人非正道之举,使其有报效国家的机会才是正道,毕竟他张嗣文确为君子!” “管他是不是君子,但他只要是太岳之子,那他就不能为锦衣近臣!否则,整个士林难安!” 陈经邦一挥袍袖,怒容满面道。 赵南星道:“我和他谈的时候,嗣文承诺不与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