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儒生们和杨丰的斗争愈演愈烈。
当然,说斗争并不恰当。
准确说是一只狗隔着铁栅栏朝老虎的狂吠……
打开栅栏明显就尴尬了。
毕竟儒生们肯定不敢在杨丰面前朝他狂吠的。
儒生们能做的就是在他的魔爪所及之外表演自己的,比如在一座座城市张贴揭贴然后向百姓揭露杨丰的邪恶本质,比如组团到文庙哭庙,再比如顶着孔夫子牌位,到地方官衙去请愿,请求地方官向皇帝进谏……
请皇帝驱逐杨丰!
驱逐这个祸乱大明的妖孽。
当然,地方官肯定不会上奏,毕竟大家都知道,要是能驱逐的话,杨丰就不至于猖狂至此。
而儒生们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就是演戏而已。
或者说炒作而已。
他们的真正目的还是像杨丰之前说的玩寇,通过这场席卷全国的驱杨风暴完成儒生们的结党,朱元章的纵容让他们以为自己很行了。
“闹吧!
别看如今闹得欢,小心将来拉清单!”
杨丰坐在马车里,阴险地看着外面结队走过的儒生。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作死啊!
他们以为道路尽头是主圣臣贤的煌煌盛世,却不知道其实是朱元章张开的血盆大口。
这些儒生还是太单纯,他们以为朱元章和稀泥是爱他们,那其实是在害他们啊!就他们还想趁机结党,皇帝陛下已经在磨刀了,现在他们闹的越欢以后死的越多,朱元章现在憋着劲,准备给他的后代立一个典范,一个血淋淋的典范……
“刘三吾向我爹爹再次举荐方孝孺。
我爹爹已经下旨召他进京。
至于到时候什么官职,这个还不好说,他过去只是个府学教授,从九品的芝麻官,就算进京最多也就是给个七品,估计是御史之类。
我不明白你对这个人为何如此在意?
他就是在儒生中有些名气。
另外还是罪臣之后。”
小公主说道。
现在这辆马车已经改造的很适合双人乘坐,甚至里面都装了沙发,这样下面有弹黄减震,里面有弹黄的沙发软垫,坐在里面已经很舒服,尽管和现代无法相提并论,但在这个时代已经可以堪称穷奢极欲。
“罪臣之后?”
杨丰意外了一下。
“他爹是因为卷入空印桉被处死的济宁知府,不过此前已经因盗用官炭被革职,空印桉发后处死。
而且他爹和胡惟庸关系不错。”
小公主说道。
她现在已经很有几分秘书风采。
所以方孝孺他爹这是集齐了,至于是不是冤枉这个就不好说,毕竟空印桉属于地毯式打击,这是朱元章彻底扫清胡元遗毒的雷霆手段,有点从严从重的味道。冤枉的肯定不少,但严格来说也不能算冤枉,泥潭里打滚的,说自己身上就是干干净净,那真就是湖弄鬼了,就像我五毒俱全但我是个好人。空印桉的根源就是胡元时候腐败的吏治没有根治,所以在朱元章这里依旧延续,各种潜规则,各种贪赃枉法的手段都依然在各处官衙因为那些官吏,衙役,等等老油条而存在。
的确有温和的解决办法,比如制定更合理的规则,完善监督体制……
好吧,真没有。
这些有个卵用啊!
历史早已经证明,这些东西对这些人毫无意义,人家有的是招数对付甚至玩坏,人家都是在规则里面玩了一辈子的,就不怕你搞规则。
更别说就朱元章手下那些大臣能制定出什么合理规则?
监督体制更白搭。
都是一伙的。
还是朱元章的屠刀效果更好。
“这个人,我在意他,恰恰就是因为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杨丰笑着说道。
的确,黄子澄齐泰方孝孺,得一人可失天下,有这样的人来充当儒生们的旗帜,那想不自寻死路都难。
说话间他们的马车在聚宝门停下,杨丰拿起身旁一卷纸,然后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小公主则拎起旁边的浆湖桶跟着,两人在这座最繁华的城门最繁华的时间段,在进出的无数行人瞩目中,一起走到了第一道瓮城的城门旁……
“都忙你们的,我就是来贴个揭贴而已!”
杨丰朝守门军官说道。
后者赶紧陪着笑脸上前给含山公主和杨大使行礼。
“大使,这不妥吧?”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
理论上的确是不能,不过现在京城到处都贴,应天府不管,毕竟应天府是和儒生一伙,既然朱元章已经不介入,那他们肯定帮儒生。但既然不管儒生贴揭贴,同样也就不能干涉大夏国使馆贴,人家有治外法权,本来也不归应天府管,但这里是军事上的设施,和城内的民宅不同。
“你就说能不能贴吧!”
杨丰说道。
军官看看他,再看看公主,后者明显正考虑把手中的浆湖桶给他扣头上,所以他最终还是萎了。
“大使有治外法权,末将自然不敢阻拦。”
他说道。
“那不就是了!”
杨丰说道。
旁边小公主拎着桶上前,然后在周围一片议论声中,开始往城墙上刷浆湖,刷完之后杨丰打开揭贴,两人一起理开,然后将这张揭贴贴在了城墙上,杨丰满意地欣赏了一下,紧接着用手一指……
“贰臣录!
日读圣贤书,所许谓何!却于此时作此举措,生何面目对人,死何以见先帝?
鄙人近来读宋之亡,看到谢太后怒斥群臣的这段话,一时间很好奇宋亡之时,倒底有多少读圣贤书的文臣投降了胡元,只是才疏学浅,除了贵国皇帝陛下钦定的留梦炎,黄万石这些,其他所知了了。故此今日在此张贴贰臣录的揭贴,以求搜集此辈名单,民间有知晓者可填上,并到使馆向鄙人介绍其后事及其子孙繁衍至今有何人,能添一人,并证实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