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当了五年知县,还比不得他个捐官来的?
做了一年知县,也没听说有多大功绩,连潞州城那边都很少去,交账册也不愿意露脸,如此不懂事,他这辈子估计跟之前那个知县一样,等到快退休了才能离任。
华家家主只好退下,但他心里却隐隐不安。
之前他同常德江谈过,常德江虽说爱种田,可也并非什么都不懂,凭借他谈下的五千斤送五百斤,已经足以让常华县人感谢。
他都说那小知县年岁虽小,却沉稳得很,行事也比一般人果决,不笑的时候甚至令人畏惧。
更说他去那日,小知县虽然穿着官服,但腰间随手挂的荷包材质,却能买十身他穿的绸缎衣裳。
这样的人,真的好说话?
还会乖乖来常华县谈事?
要来了,那直接低一头,价格必然会往下压。
扶江县知县有那么傻,他可不信。
华家家主一阵头疼,说实在的,他也想让现在的常华县知县赶紧离开,换个有用的过来。
只是这事他也做不了主,只能好生照看自己田地。
别看他家良田千亩,该干活还是要干活的!不干活没有饭吃。
两日后,纪炀还真收到常华县知县的信件,信里倒是十分客气。
说是请扶江县知县去隔壁县做客,两个县距离这样近,是要多走动的。
里面只字不提化肥的事。
这位常华县知县虽捧高踩低,也看不起纪炀,但表面功夫还是很好,怪不得能在这样好的县当知县。
如此客气的邀请,纪炀还是回绝了。
回得也很客气,顺便送了些好礼,算是表达并非我不想去,若是真的有事。
他的事确实很多,水渠那边还在建造,修路也在准备,自然忙得脱不开身。
有合适的借口,再有不错的好礼,也不算驳面。
常华县知县见此私下眉头紧皱,可想想高产的粮食,想想能在潞州知州面前露脸,还是定了时间,说要去扶江县拜访。
他最近门路走得多,从潞州那边听说,知州觉得他接手常华县之后,做事还算稳妥,可毕竟没有太突出的功绩,准备平调他去另一个县做事。
或者勉强到了潞州城,官职也不会太好,真正的升迁实在困难。
真要像他打听的那样,又要耽误年时间。
怎么就他摊上个这样的知州?人家其他知州也没这样严苛。
既然要功绩,常华县知县自然想到华家家主说的粮食增产。
这功绩总行吧?
虽说不知真假,也不知道效果到底如何,也就去看看罢,省得县里种田的再来烦他。
只是他这边事情太多,去扶江县见面时间定在六月中旬,纪炀那边很快回信,说必扫榻相迎。
距离六月中旬还有半个月。
纪炀把信件放下,又去修水渠的马家湾跟江村看看。
只是去那一看,其实各村的人泾渭分明。
修水渠的主力自然是马家湾跟江村,毕竟是给他们修,修好之后各家田地浇水就能松快很多。
其次则是凌家湖的人,凌家湖劳力们恨不得现在就完工,完工之后赶紧回去修自己村子的路!他们村子还雇了人呢!肯定修得又快又好。
后面的上集村也还好,想着是知县大人的命令,记挂大人帮忙他们做葫芦买卖的事,也是用心做的。
还有一群完全不同。
说是摆烂也不为过,可其他四个村的人全都不敢多说。
谁让玉家湖看起来是有点惨。
化肥捞不着,葫芦捞不着,修水渠也没他们的份。
玉家湖领头的汉子沉默寡言,不过瞧见知县大人来人,还是打了招呼,不过肉眼可见有些委屈。
他们玉家湖确实得罪玉县丞,可也不至于这样吧。
按纪炀过来看,只觉得玉县丞这个锅背得确实冤枉。
不过在玉家湖人看来,以前大家都穷就算了,可现在别的地方明显要发展起来,只有玉家湖一成不变。
难免让人难受,玉家湖里长更是在村里抬不起头。
前几天知县大人贴身小厮倒是过去宽慰几句,说知县大人没忘了他们,可也没见效果啊。
说归说,但没看到行动,总是觉得难受。
这会纪炀一来,便看出不同,也理解他们的想法。
任谁是玉家湖的人也想不通,所以大多数玉家湖人在这摸鱼摆烂,另外四个村的人多有忍让。
理解,都理解的。
纪炀笑着在玉家湖领头那汉子前道:“我瞧你领着人做事,可是对水利有些研究?”
被知县大人问话,玉家湖汉子明显紧张,开口突然有点结巴:“没,没有。”
“我爷爷,爷爷懂一些,当年玉家湖跟凌家湖附近的水利,都是他做的。只是他如今年纪大了,也过了服劳役的年纪,所以没来。”
后面说话原来越顺畅,估计没那样紧张。
纪炀颇有些惊喜,问道:“竟然是这样,早知道应该请他老人家过来指点。”
谁料汉子摇头:“不用,我爷爷说知县大人定的路线很好,很符合马家湾跟江村的情况。”
纪炀又笑:“那就好,只是回头玉家湖那边开工,还想请你家长辈帮忙照看,官府按日发放薪酬。等你回家的时候商量一下,若是可以我派人去接。”
玉家湖开工?!
这句话一说,周围玉家湖的人立刻看过来。
方才知县大人跟他们领头人说话的时候,他们其实全都竖着耳朵在听。
听到开工二字,自然精神一振。
领头的汉子又要结巴了,忍不住道:“真?真的?是什么事?”
纪炀稍稍摇头:“是好事,可还要等等,耐心些,也先相信我。”
这汉子下意识点头。
虽说上次知县大人小厮说过这话,可总没有知县大人讲的时候让人觉得可靠。
不仅是他,其他玉家湖也有同样的想法。
可要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