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盛三十五年四月, 扶江县发生一件大事。
就在县里百姓为去潞州考试的学生担忧时,两个在州试落榜的学生, 以及跟着的两个捕快回来。
没等大家为江小五过了州试高兴, 他们四个人从潞州匆匆回来,带回来两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他们知县大人真的是汴京伯爵嫡子, 身份特别尊贵那种。
这个消息还好,其实大家隐隐约约都听到一些,如今只是被证实而已。
大家也只会跟更敬佩知县大人。
但第二个消息, 无异于晴天霹雳。
潞州城那边都说,他们知县要走了!
一个官员都是三年任期, 他们知县大人到今年五月二十日, 三年任期已满!潞州城要把他调走!
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下意识往衙门走, 等过去的时候, 只见衙门前面水泄不通, 都是赶来问消息的百姓。
“知县大人真的要走?”
“潞州城的消息, 他要离开扶江县吗。”
“这么好的知县, 这辈子不会遇到第二个了, 知县大人怎么能走。”
“扶江县能有今天,都是他的功劳, 刚刚发展起来,他为什么要走啊。”
这些话几乎在重复着说, 每个人都要问上一遍,但这也是大家最真实的想法。
知县大人为什么要走!
他们不愿意啊!
门口守着的小吏丘益川也无奈道:“这是咱们知县大人升官,他做事做得好,当然要升官,难道你们不想让他升职吗?”
许多回答里, 只有丘益川这句让大家说不出话。
这么好的父母官,他们当然希望知县大人升官,可升官就要离开扶江县。
这让他们如何舍得。
看看如今繁华的扶江县,看看运河往来的船只,还有逐渐兴起的各种店铺,更有外面荒地变沃野的良策。
如果没有知县大人,他们这要怎么办。
“我还听说,新知县已经在路上了,可哪个人能比得上咱们知县?”
“对!谁能比得上咱们知县!知县不能走!”
“但这是升官,没办法。”
纪炀在门内听着,但此时却不好现身,他也舍不得扶江县,但事情已经成定局,无法更改。
纪炀吩咐玉县丞道:“找各村里长过来,劝大家回去,近几日新知县就要来了,让新知县看到不好。”
如果稍微多想的,还以为故意给人家难堪。
新知县的情况,知州已经寄信函给他。
新知县名叫章善,正经科举出身不说,还是去年科考的二甲四名,按照总体排名,那是去年科考全国第七名。
在翰林院实行一年,是个柔和但有主见的性子,更是贫寒人家出身,但从小天资聪颖,被当地的夫子正式收为关门学生,还资助钱财让他科考。
这样的出身一向被皇上重用,所以能被特意选到扶江县,肯定不是偶然。
估计也是锻炼锻炼他。
具体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是见了再说,但人家过来的时候,看到百姓堵着自己门口,毕竟不太好。
也让以后知县工作难做。
谁料玉县丞愁眉苦脸:“您没看到吗,上集村里长儿子也在其中,难保是他们撺掇的。”
其实玉县丞现在已经不太麻烦了,他打定主意要跟着知县大人,故而少了些离别的愁绪。
这会看着外面的人只有心疼而已。
不过玉县丞跟凌县尉还是去找各个村的里长,让他们把人都领回去,不要在门口了。
等知县真的要走的时候,会告诉他们的。
一番安抚之后,大家才陆陆续续离开,可走的时候,还是满脸不舍得。
别说百姓们,三个作坊,还有官学,里面所有人全十分难过。
原因自不用说。
特别是从潞州回来的两个考生,没考上倒没太大失落,主要潞州城都在夸他们知县,都知道他们知县有多好。
所以这些人想抢人也很好理解了?
不好理解!
他们不能理解!
书生跟小厮进到扶江县时,正好看到百姓们陆陆续续被劝走,不要聚集在衙门门前。
大家脸上的表情他们都看在眼里。
看来真的很不舍得纪炀。
他们的马车并未走正门,而是规规矩矩从侧门递了帖子。
看到帖子的小吏震惊地盯着新来的知县,一时竟有些失礼,但想到知县大人吩咐的话,还是道:“您先请进,小的立刻着人请知县大人。”
说罢,感觉有些不对:“小的立刻请纪知县过来。”
都是知县,如今已经不能直接称呼知县大人,要喊纪知县了。
怎么这会才四月初,新知县就来了?
明明五月底才到任期啊!
不管别人怎么想,纪炀自然笑脸相迎,早晚都要来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看来知州说他年后就问汴京那边要人,还真没耽误,否则来得不会这样快。
“一路过来辛苦了吧,快快请坐,上茶。”纪炀笑着进门,让书生身边的小厮松口气。
眼看纪炀,跟传闻根本不像,他面带恰到好处的笑,让人心生好感,本人又生得高大俊朗,眸子点漆般有神。
反正看着他,就忍不住信赖。
纪炀跟新知县章善互相介绍,其实对彼此心里有数。
章善也不过二十有二,同样年轻有为。
不过纪炀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今年的新科进士好像都偏年轻?
果然,纪炀看似随口问道:“听说今年两榜进士都很年轻,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章善说话斯斯文文的,很有条理:“是了,有人讲这是近些年新科进士里年轻人最多的一次。”
纪炀从林家大公子,还有好友们信里都隐隐听说此事,好几个提起中榜的人都很年轻。
纪炀摇摇头,估计是自己想多了,开口道:“从汴京到扶江县,千里之遥,我先安排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