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正!”
人马早已散乱的横滨野战大营内,突然间吹哨集合,数百名士兵全副武装的汇聚到了小操场上。十余名士官,两肋紧束衣带,携满弹药,不着阵笠或者军帽,只以布带捆扎头发,往来呼喝部队。
除了他们部下的士兵以外,尚且在营内的部分士兵听到哨声,也下意识的汇聚到了操场上。有些人列成队伍,有些则只是零散的站在帐篷附近,望着突然集合的部队。并没有人意识到这是要干什么。
营中当然也有其他的士官,只不过有些和士兵一样,尚且懵懂。有些虽然觉得可能发生了什么,但又猜测不到。真正的聪明人,不过尔尔,余下皆是凡人而已。
一名士官接过同僚递来的布带,将其紧紧地系在自己的头上。略一抬头,上面赫然的写着四个大字。
奉命讨贼!
“诸位,我等皆是奉将军様之御令,建立起来的传习步兵。现在正是需要我们全力以赴,建立‘新幕府’的时候。
我能明白诸位,现在都感到悲愤溢于胸表,我和你们一样!
在印度的勒克瑙,我们被英国人好似豚犬一般的向着炮火驱赶而去,仅仅只是为了填平城外的壕沟,就有数百兄弟失去了性命!
瓜廖尔被攻破之后,又是我们首先被调离城区,由着英国兵获取战利品。而我们兄弟死伤六百多,连残羹剩饭都没有剩下!
英国兵吃牛肉,吃白米。我们吃土豆,吃番薯,连喝得水都混着泥浆。
顶着饥饿和疲惫,被驱赶着上了战场,这难道是将军様对待我们这些忠勇之士的本意嘛。将军様绝不希望我们这样受苦,这样毫无意义的死在异国他乡。
是他身边的奸臣和财门,以及在我们神国的土地上肆意横行的洋人,蒙蔽了将军様的圣聪,使他不知道我们的疾苦。
现在我等应当奉将军様之御令,鞠躬尽瘁,廓清将军之侧,攘除英米鬼畜!
请愿意相信我的,都跟我来吧!”
站在炮车上的士官一跃而下,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为他号召而感染的士兵,纷纷转向,在哨声中整队出营。
“目标是英国使馆!”骑上战马的士官将佩刀拔出,向前一挥。
不仅仅是数百名他们笼络的士兵,原本只是在操场上旁观的士官和士兵,也有不少人为这番宣言而感染,拿起武器,跟着出发的部队,前往攻打英国公使馆。
“同去,同去,我等同去!”军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简单,并不会考虑到更多。
领头的士官名唤林八郎,炮兵士官名唤高桥太郎,服从的诸多士官亦有姓名,各自以白布系头或臂,以为标志,杀向英国公使馆和小兵营。
另外派遣别动队,以士官涉川善助为首,前去袭击电报局和查看火车站之情形。同时也要了解法、美、荷、俄等使馆的动向,并封堵滨海关的前后出口。保证在部队攻克英使馆和小兵营之后,能够迅速调转枪头,打破滨海关。
林八郎策马伫立在道边,看着部队四人纵队,开始快步向横滨城内进发。口中不由得喃喃念叨起来。
是天在怒,是地在动?令我眼前,响声如雷。
万难万劫,我亦踏破。只为奔向,幕府中兴。
但我祈愿,功名利禄,一概睥睨,不在目下。
唯有赤诚,拥戴将军,攘夷讨贼,永世光辉。
马仗一挥,林八郎跃于众军之前,以手向诸军示意,“忠诚!忠诚!忠诚!”高呼之声,使得诸军士卒,更添气势。
“忠诚!”士兵们挺枪齐动,纷纷呼应。连脚下的步子,都不由得加快了起来。
大队人马,分作两股,数百人好似一人,以迅猛之势,飞速向横滨居留区内的英国公使馆冲去。高桥太郎亦指挥炮兵,浑身涌动着对幕府中兴的希冀,跟上了队列。
此时此刻的英国公使馆内,阿尔考克也终于得到了手下的禀报,说看到幕府的横滨官厅发生了大火,似乎有事。
刚刚才回拒了土方岁三的阿尔考克,倒也没有认为幕府这边会发生什么天大的骚乱,这不是又给了三万嘛。只要能有钱进账,那些大头兵还能闹起来不成?今天给点儿,明天给点儿,拉磨的驴前面挂一根胡萝卜。
一个礼拜只要给一根,这驴不就高高兴兴的拉着磨往前走了嘛。一次性都把钱给付清了,后面还怎么驱使这些大头兵啊。
并不觉得有事的阿尔考克,让手下派个人去横滨官厅问问,是不是因为什么原因失火了,是否需要英国人派遣军警局的日裔巡警,去协助救火。
这也很符合此时英国同幕府亲善的立场嘛,我派英国大兵来,你估计是要有疑心的。但是现在我派的都是日本人,你们语言相通,完全可以顺畅指挥,更快更好地灭火不是。
正当他奋笔疾书,写信给自己认识的某位上院议员,希望他能够发挥自己的影响力,为自己在伦敦多加转圜之时。之前被派去查看横滨官厅火势的随员跑了回来,告诉他官厅大火,根本就没有人在救火。
而且本身天黑就要停运的横滨火车站此时也是人声鼎沸,似乎正在发生严重的骚乱,街上不时能够看到带着武器或者赤手空拳的传习队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