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方泞原本是准备要在医院守一夜的。
今天晚上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来历不明的鱼糕, 突然入住的病人，还有这个新入职的医生。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看着床上的外公。
老人安详地躺着，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握住打针的手, 余光瞥了一眼老王媳妇。
她一直没闲着。
此时拿着从护士站租的简易陪床开在病房角落里。
急诊室地方紧张，加护病房也很小。老王媳妇手脚也没个轻重，动静不小，好在外公打了镇定剂，并没有被吵醒。
方泞蹙眉。
这个只见过几次面而已的中年妇女，毛手毛脚的, 总让人觉得不放心。
病人有人看护, 反正也没事干。
老王媳妇吃掉了带来的水果, 玩了一会手机，干脆坐到门口的候诊椅上打起了瞌睡。
方泞面色凝重, 今天晚上肯定是要陪在这里了。
说不定自己一走，老王媳妇就直接躺下睡着了，急诊室人来人往的, 外公又有阿尔茨海默病, 万一醒了走失了也不知道。
他拿起手机, 无聊地翻了翻。
又翻到了封允辙在海边放烟花的照片，方泞深深叹了口气。
抬头看着白色的天花板，白炽灯有些晃眼。
他眼前又浮现出封允辙的脸。
那一汪深蓝色的眼睛是不是闪着哀怨, 在诉说着被抛下的悲伤。
方泞指尖慢慢摩挲着‘蓝眼睛’那三个字。
闭上眼睛, 回味着亲密接触时的温热。
蜜色的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好看颜色, 闪动着健康美好的光泽, 一双略微深邃的眼睛如大海般深蓝, 单纯地像像大狗狗一样。
可爱的小辙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还在痴痴地等着我。
方泞顿时心情有些抑郁。
要是, 要是什么都没发生就好了。
现在他应该让小辙快乐地从男孩变成男人。
结果意外让他变成了‘渣’男。
回去一定要好好补偿小辙。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方泞盯着手机屏幕许久, 把这句话又删除。
重新输入：‘要晚一点回去。’
消息马上就回过来。
封允辙回答得又快又乖巧。
外面响动起来，是平车的轮子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
这种声音在医院很常见，特别是急诊科这种随时接收危机病人的地方。
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
一张俏皮的脸出现在病房大门的玻璃窗后。
“泞泞哥。”尾音故意拖长了。
方泞寻着声音望去，熟悉的脸跃入眼帘。
那是老年科的护士小莲，在实习的时候关系还不错，小方泞两岁，平时口癖喜欢乱叫‘哥哥姐姐’。
女孩子比较活泼，会说点小笑话逗大家开心，是老年科的开心果。
轮科早就结束了，但方泞时不时会往老年科去参观学习。
“你怎么来了？”方泞站起身来。
“今天我值班啊，主任叫我来的。”小莲笑嘻嘻说道，“你来急诊科的消息全院都知道了。主任刚刚打了电话问了急诊科医生病情，让我过来接人。”
方泞并不惊讶，他在医院实习快一年时间，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
本着‘只要不在意，别人便影响不了原则’，方泞实习坚持轮完了所有的科，还剩下一小半的实习期就去了疗养院那边。
方泞问道：“今天晚上的医生是？”
小莲回答：“是林医生。”
林医生是关系不错的师姐，同校毕业大了五届，平时很关照他。有时候还会一起去咖啡厅那边吃个饭，讨论一下病例什么的。
外公现在病情稳定，与其留在急诊科，确实还不如去老年科。
转科还是得走程序。
急诊科并未挽留，黎医生将资料转交方泞，也没说什么多余的话。
老王媳妇和护工推着平车，方泞和小莲跟在后面。
初夏季节不是老年病的高发期，作为岛城唯一的三甲医院，老年科病房还是人满为患。
好在后面的高级VIP病房有空出来，方泞安置好外公，这才放下心来。
在医师值班室内，方泞和林医生细细讨论一下外公的病情，研究了一下明天要做哪些检查项目。
林医生调出联网资料，说道：“其实大检查不必做了，半个月前才做过全面的检查。陈老抵触情绪比较大，就抽血常规化验就好了。”
方泞点头表示赞同。
林医生笑道：“你不必担心，明天主任会亲自过来查房制定方案。”
方泞紧张的情绪慢慢放松下来，揉了揉太阳穴。
老王媳妇在门口敲了敲门，慢吞吞问道：“少爷，需要两张陪床吗？”
方泞蹙眉。
老王媳妇又转口道：“我家老王听说老爷子不舒服，一会就过来。”
林医生：“你也累了吧，不用陪在这里，有熟悉的老护工，护士，大可放心。”
老年科设备齐全，护工也是全院最好的。医生护士也是算得上全院最认真细心。
外公住的病区需要刷卡才能进出。
方泞若有所思，说道：“那我白天再过来，就麻烦你们了。”
“你知道急诊科新医生吗？”方泞走到办公室门口，回头问了一句。
“那个医生上个月突然从云城那边调过来的，在医院还掀起了不小话题。我不太明白这种看上去不缺钱又有职称的主治医师，为什么放弃大城市的医院来我们这种小地方。”
林医生敛起笑容继续说道：“因为他的空降把入职急诊科的新医师挤到了下面的社区门诊。”
这种话题有些沉重。
岗位是看中能力，突然来了高级别的医师也没有办法。
岛城这个小地方，医疗资源本来就匮乏，走了一批又一批想去大城市发展的医生，现在能来有经验的医师肯定会优先安排。
离开医院，方泞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