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颜竹言辞冷硬, 叫人听着当真是半分温情不见,明明说的都是关切的话语,心下也是好意。
阮樱心中讪讪, 熨帖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
“好啦, 我知道了。”她点点头,乖巧躺下。
虽说孩子已经自己出生, 但阮樱仍然保持了原本的作息习惯——
她本就不是那种昼夜不休、疯狂修炼的修士, 原就有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习惯,只不过因为怀孕期间犯困多、觉多, 她休息的时间相对多一些, 这会儿入眠的时间虽然不算早, 但也不晚。
游颜竹也是知道她的习惯,了解她平素的作息, 就好比他一早观察了她的餐补分量一般。
大概是为了更好地孵蛋,两个人依然保持一张床一个屋子休息的日常, 谁也没提分开的事情。
白天轮流给孩子输入灵气, 晚上就躺一张床上——
游颜竹休息的时候少, 大部分时候都是他来捂着。
两床被子,一床绣着漂亮的粉白色木芙蓉花的是阮樱的,入手触感冰凉但盖上之后没多久就暖和起来, 不厚不薄, 正适合秋高气爽的时候。
灵蚕丝被子才拉上到了脖子,阮樱突然想起什么,又伸手一掀, 转头看向闭目修炼的游颜竹。
“怎么了?”感受到她灼热的视线, 他睁开眼睛, 怀里是她可可爱爱的宝贝蛋。
“你是不是隐瞒修为了?”阮樱问。
游颜竹莫名看她, 眼睛里分明写着“你不是早就知道”。
“也是因为……特殊原因吗?”阮樱眨巴眨巴眼睛。
游颜竹沉默了一瞬,那双好似永远不会留下任何人身影的清冷孤高双眼中框柱了她略带忧心与关切的模样。
“是,也不是。”他回答着。
“嗯?”阮樱往他那里靠了靠,一副“我听你解释”的样子。
“是一个办法。”他道。
“我修为越高,魔气失控的可能性越大,同时被魔气污染之后的杀伤性越大,但另一方面是这和我的功法也稍微有些关系,你可以当做是我打了两次基础。”
一次是以妖修神兽的身份,一次是以他人修剑修的方式。
两种不同的登天路,他决心都走过来。
阮樱惊讶地看着他,尤其在得知所有神兽里,只有他一个人尝试这一条尤其艰难的路时,她更加震惊,不由升起几分感慨。
“你会成功的。”她说。
他这样努力,总不能还落得个原著那般的结局吧。
若真如此,那老天爷未免太不公了些。
心里想着,阮樱重新躺下,把被掀开的被子重新拉上,仔细地盖到了胸口上面一些,还自己给自己掖好了被子。
也许下一次游颜竹就知道搭把手了。
入睡之前,阮樱还惦记着这件事情。
小几日的功夫,三套医方里,要求最低的一套已经集齐了所有的材料,中档次的方案还差据说天一宗会有的万圣果,至于高品质的还在起步当中。
“我已经拜托师尊帮忙了。”游颜竹对她说着,手上不停地穿好束腰马甲,再把宝贝蛋揣在小口袋里。
“方掌门?”她差点脱口而出“方狐狸”,随后试探地问他,“掌门说什么了没有?”
阮樱觉得自己对剑宗掌门的态度也有些微妙,私心里当然是挺喜欢他的,也觉得他确实是个厉害的大佬,但这种亲近之中又夹带着一点儿畏惧,谁让他是个狐狸似的很有成算的人呢?
她老觉得自己在掌门面前什么花花心思都是藏不住的,人狡猾的和狐狸一样,根本不像是一般剑修那种直来直往的老实样子,不然她也不会私下里偷偷给人起个这样的外号。
被人看得太透不是个非常愉快的体验。
至少还年少时,虽然和方掌门是“朋友”,但见识过他的厉害之后,阮樱心里深处是藏着几分忌惮的。
而且她还老觉得这样的师父收的徒弟,大约也是这个类型的。
以前她眼里的大反派绝对是那种老谋深算、藏得很深的幕后黑手感觉的,直到相处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之后,她才觉得,游颜竹固然是个有成算的人,但却不是那种满腹算计的阴谋家。
“怎么?”游颜竹不懂她为何这么问,只道,“师尊和天一宗掌门沟通起来更为方便,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是剑宗这边为了门下弟子(的孩子)主动请求了某样东西。
天一宗拿乔一二也是有可能的,毕竟宗门之间其实是竞争关系。
但具体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一看他们方掌门的本事,二看天一宗对万圣果的态度。
“别担心,目前看,六大仙门之间是不会闹崩的。”
“我知道……”阮樱想要吐槽游颜竹效果不佳的安慰,但想想要一个大冰块学会关心人,本身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能指望他一下就变得巧舌如簧了。
“晚安。”她闭上眼睛。
隔了一会,才听到他很淡很轻的回答:“晚安。”
阮樱好似在梦里感受到冰凉的雪花轻盈而温柔地落在她的脸颊。
第二天清早,卿奕过来了,带着凤凰翎羽。
一来就先去看了看游颜竹揣着的小黑蛋,不看到不肯罢休。
游颜竹不肯给他看热闹,倒是阮樱在一边笑眯眯地看他们两个神兽互动,到底是有点子友情在的,卿奕这样游颜竹都忍了下来。
“总之,多谢师兄。”
“不客气。”
卿奕和她摆摆手,提醒道:“你也晓得是有前提的,不过实话说我们凤凰和青雀都很重视这个,所以你要价不用客气,别亏了我干儿子。”
卿奕自封还没出生的小麒麟的干爹,这件事情阮樱不管,交给游颜竹负责了,游颜竹当然是拒绝一个话痨给他儿子当亲戚,但没办法,卿奕对付他早有一套,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