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察觉到了顾磊磊眼神中的困惑,也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属于“不速之客”,板寸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主动走到她的面前。
明明长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五官颇为端正,可他的相貌就像是摸不着的雾一样,一不留神,就从记忆中溜走了。
顾磊磊来来回回扫视他许久,才把“原来有这么一个人啊!”的念头保留下来。
板寸头看上去对自己的情况颇为了解。
他又挠了挠头发,不好意思道:“那个……我不是故意想跟着你们的。”
“只是大家都组完了队,也没有人记起我来。左看右看,就你们队的人数最少,所以……”
板寸头自动排除了“加入情侣组合”这个选项,完全没有把他们纳入考虑范围。
他厚着脸皮开口:“我也知道我的要求有点儿唐突。但能不能让我加入你们呢?我不敢一个人走。”
“当然,如果你们想两个人一起的话……”他露出尴尬的神色,“我就,我就去找那三名保险公司的同事吧。”
莫西干头和他的两名小弟一看就相识许久,关系很铁,板寸头作为刚刚认识没多久的陌生人,是没办法加入的。
秦良玉三人组又全是女生,他一个男的……哎!怎么好意思开口呢?
如此一想,就只剩下了顾磊磊二人组和保险公司三人组两个选项。
板寸头咕咚一声吞咽口水。
他首先考虑顾磊磊,肯定也有自己的私心——无论是顾磊磊还是付红叶,看上去都比保险公司三人组强多了!
反正都是“加入”,为什么不加入一支强一些的队伍呢?
顾磊磊没有拒绝,她的目光从远处收回:“可以,你和我们一起吧。”
板寸头大喜:“太好了,真是谢谢你啊!”
他厚着脸皮,强行顶住付红叶的逼视,走到顾磊磊左侧。
“那个……之前把你吓了一跳,真是不好意思啊。”他一团和气地道歉,“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存在感,很容易把别人吓一跳呢!”
顾磊磊又看了一眼板寸头原先站立的位置:“没事,我没在看你。”
啊?
什么……没在看我?
板寸头先是一愣,随后泛起自我意识过剩的燥红,接着炸开了满身的寒毛。
什么叫“没在看我”?
不看我,还能看谁?
他慌慌然转过身子,看向自己的来处。
几间铁皮房屋凌乱分布,各自岔开好远。
现在日头正高,又时值需要工作的上午,铁皮房屋和铁皮房屋之间空荡荡的,哪有人闲得没事干在外头溜达?
左看右看,根本瞧不见其他人影!
板寸头舌头打滑:“你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里除了我们三个,难道……难道还有别人?”
他身子不动,眼珠滑向付红叶,发现对方也眉头微皱,似乎对此有些困惑。
顾磊磊平静陈述:“在你之后,其实还坠着一个人影。”
她抬起手臂,指向距离最近的铁皮房屋:“现在已经离开了,之前,就在那儿,躲在屋后露出半张黑漆漆的脸。”
“和来屋里头喊我们吃饭的人不一样……”顾磊磊思索了几秒,找出合适的描述,“他的脸更黑一些,就像是抹了黑土一样黑。”
付红叶凝视铁皮房屋,若有所思。
板寸头手软脚软:“他……他就跟在我后头?”
距离他不到半米,手一伸,就能摸着他的后背心。
板寸头恐惧地扭头张望,压低声音,问顾磊磊:“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顾磊磊瞥了他一眼:“我一看见他,他就跑了。”
付红叶提出新假设:“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完全不可能。
毕竟,观众们也看见了。
正是因为他们开始热烈讨论{躲在屋子后面的黑影到底是什么?},自己才会注意到那位不速之客。
顾磊磊瞥了一眼自己只剩下三分之二的理智条,提议道:“这样吧,不如我们直接去看看?”
“如果真有人躲在那里,总会留下一些线索。”
说罢,她带头走向铁皮房屋。
付红叶推了推自己的金丝边眼镜,没有抗议,缓步跟上。
“哎……你们……”怎么胆子那么大啊!?
板寸头欲哭无泪。
只是,自己选的队伍,哭着也要跟上。
他咬咬牙,跺跺脚,发现自己已经落在了最后头,急忙小跑两步,走在付红叶的身侧。
——虽然前方的大部队也只有两个人,但总好过落单。
恐怖片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落单了,就一定会出事……
地下矿场里的铁皮房屋都像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顾磊磊绕到角落处,藏起半个身子。
她对剩下两人喊:“是不是只能瞧见我的半张脸?”
付红叶后退两步,点点头:“没错。”
那就是这儿了。
顾磊磊往后一瞧,一排比正常铁皮房屋矮了三分之一的小木屋间间相连,出现在视野之中。
更加浓郁的酸臭味和药臭味萦绕不散,带来几分衰败的气息。
板寸头颠颠地跟上来:“这里怎么那么臭?”
他一抬头,瞧见了木屋,又问:“那是什么屋子?厕所吗?”
付红叶低声回应:“看上去更像是医务室。”
板寸头有些呆愣,脱口而出:“医务室怎么会那么矮?这种高度,人站起来都费劲儿吧?”
顾磊磊和付红叶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板寸头很快反应过来:“被子上的血和脓……其实他们也不想在医务室里待着,对不对?”
正因为医务室的条件更差,伤病员才会睡在闷热不透风的铁皮房屋里,等待伤口化脓腐烂。
隐约猜到真相,板寸头的脸一下子白了。
他瞳孔失真,用气声说:“那么长的医务室……这里该不会有很多伤员吧?我……我们……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