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忙得脚不沾地的同时,贺灵川自去当他的甩手大掌柜,除了努力修行之外,三天两头带着自己的亲卫和岩狼出门打猎。
帝流浆现世至今不过三个月,夏州还有新生妖怪兴风作浪,贺灵川就带着新手下,去做自己在盘龙梦境里的老本行。
单游俊和焦泰又给他物色几名好汉,刚好凑齐二十人的卫队。检验成色的最好办法,当然是立刻投入实战。
五天时间,他们干掉了七个妖怪,而卫队也减员为十八人。
一个伤了腿,一个送了命。
贺灵川从优抚恤,而后一声叹息。这些都是单游俊拍胸膛保证的强力打手,素质比起夏州士兵要高出一大截。可从过去几天的实战来看,比起贺灵川在盘龙梦境里的巡卫小队,他们还是差了不少。
看来,今后的路还很长。
反倒是丽清歌听说他在挑选亲卫,就给他举荐了一名松阳府弟子,本身武力值不低,还擅长修造。
贺灵川正需要这样的多面手,也就笑纳了,回头一看,这支队伍里居然有军医(猴子)、有后勤兵,配置相当奢侈。
若是再来一个飞行侦察兵就好了。
这天,除掉一窝专吸幼童鲜血的蝙蝠妖后,贺灵川率队返回敦裕,忽觉脸上微凉。
下雨了?
他愕然抬头,却见细小的雪花夹杂着丝丝雨水,从天空飘下,打湿了众人衣发,打湿了马儿鬃毛。
他们正好经过清湖,却见岸边的冰层已经融化,浮藻也爆出丁点绿芽。鱼群顶着碎冰上来,水面布满一张张开合不定的鱼嘴。
贺灵川才恍忽觉出,春天真正到来了。
迎面吹来的风退去一点寒凉,换上一点潮汽,与冬天的肃杀完全不同。
回到贺宅,贺灵川还未走进内院大门,就听见了贺越的声音。
一家三口加上他,齐了。
平时忙得不见人影的贺越,今日难得在家。贺灵川发现这小子好像又长高了,可人瘦了一圈,大概是州府工作太过操劳。
“老爹,你这是苛待童工。”他给老二抱不平。
贺淳华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
贺灵川大马金刀坐下来,应夫人就埋汰他:“也不知道换身衣服,风尘都带进来了!”他只换了靴子,衣角上还有泥点。
贺淳华则问他:“今天又除了什么妖?”
长子这些天的作为,他当然知道。乡官也来报告,说贺大公子替地方除害,乡民都很感激。
出门游猎还能博个替百姓斩妖除魔的好名声,很划算。
“一窝子大耳蝠妖,专吃幼童鲜血。”贺灵川笑了笑,“数量不多,才三十几头,单游俊拿回家去,准备烤着吃。”
应夫人皱眉:“那东西能吃?”
怎么不能,烤一烤鸡肉味。贺灵川嘿嘿一笑:“今儿什么日子,全家都在?”
话刚出口,他就发现不妙,因为老爹背后的贺越拼命朝他使眼色,好像眼皮抽筋,应夫人则是一脸愕然。
至于贺淳华,直接就是多云转阴,沉得好像快滴下水来。
“好,好个不孝子孙,你竟敢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平时贺淳华再不中意这个长子,也没骂他“不孝”。贺灵川暗道苦也,自己这是犯了什么大错?
贺越站在父亲侧后方,一个劲儿给他提示,做出烧香顶礼的姿势,至少拜了三拜。
“哪能呢?”贺灵川干笑,“我当然记得今天是要敬……”
贺越疯狂摇头。
不是敬?那就是“祭拜……”
贺越点头,指头直指上天。
“……天?”
贺越连翻白眼,一副“你完了”的神情。
贺淳华突然转头,正好撞见他这副表情,不由得眉毛一跳。
两个小子都长大了,敢当着他的面作弊?
趁着他回头的工夫,贺灵川脑筋急转,疯狂回忆今天到底有什么特殊。
对了,贺淳华刚才斥他“不孝子孙”,这个骂法就很特别。
再加上今天是“春分”节气,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里的故事……春天到底特么地发生过什么事!
他在原身的识海里疯狂搜索。
或许是他最近梦入盘龙城太勤奋,神识渐趋强大,居然真被他在浩繁的记忆当中翻出了答桉!
这厢应夫人轻咳一声,想替长子解围。不过贺灵川已经抢先道:“今天是家祭日,老爹,我可没敢忘!”
贺淳华转过头来,冷冷哼了一声:“成天吊儿啷当!”
可见贺灵川答对了。
这是贺家一年一度最重要的日子,原身也从来不敢怠慢。
贺越和应夫人都暗暗吁出一口气。
难怪今早出门除妖之前,老爹交代他傍晚前一定要赶回来。当时贺灵川也没多想,一口答应。
家家都有祭日,可是贺家的家祭是贺淳华心头上的一根刺,他从来不许出纰漏。
所以在贺家,这件事从来不用提前通知,每个人都牢记在心。
贺淳华瞪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沐浴更衣,时辰快到了!”
“是!”贺灵川赶紧应声,飞也似地熘了。
他刚回自己院子,下人们抬一口大木桶进来,再往里头注水。
所谓“香汤”,当然跟平时随便洗洗不一样,要投入白止、桃皮、青木香等香药,有辟邪、祛秽、爽身之效。
贺灵川把自己收拾干净,天也快黑了。他换上白衣白帽,去掉一切佩饰,再以柳盐洁牙、苦茶漱口,这才由仆人领着前去祠堂。
贺宅的装修一直进行时,而家祠是最先建好的。它的造型简朴,黑瓦灰墙,以后也会很低调地埋伏在建筑群落中。
祠堂的檐廊下,新换上的白灯笼在越来越大的雨雪中摇曳,时明时暗,映得人脸变幻不定。
贺府全员到齐,管家老莫指挥着下人们将一件件祭品流水般抬上了贡桌。
摆在最前排的三牲,全猪、全牛、全羊,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