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蔓菁在房间里听着叶母虎着脸训她:“你跟他同房了吗?同房了,就让他赶紧给你二哥安排工作。”
叶母的声音多了几分不耐烦,对这门婚事,显然并不是十分欢喜。
这看原身结婚,娘家都没来几个人就可知道,叶母厌恶宋家人。
小桃花精也第一次见到原身母亲,看起来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但是看起来比她婆婆苍老多了。
鬓边白发,眼尾鱼尾纹,脸上瘦的颧骨高起,传说中的颧骨高掌控欲强。
容貌来说,原身跟她是有几分像的,可见是一个美人,但是被生活摧残得双眼没有神气,看着多了几分刻薄。
她刚来时就看过原身身上的肌肤,肤白如玉,细腻白皙,在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能有这种肌肤,想也知道以前没吃过什么苦。
在记忆中,叶母不重男轻女反而一直将姑娘当成门面养,谁知一场变故叶母彻底变成了泼妇怨妇。
“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到没有?当初是你要死要活要嫁进宋家,也是你保证,一定会让宋文景给你二哥安排工作,现在呢?”
叶母见她一直不说话,声音拔高,那双凤眼一瞪,眼睛似在喷火,还在喋喋不休埋怨:“都跟你结婚了,也不说陪媳妇回娘家,他们宋家将我们当什么了,将你当什么了?有一点尊重吗?”
叶母要强了一辈子,临到头来,大儿子不听话娶了资本家小姐被牵连下放去了农场,至今下落不明。
二儿子眼看着能有点出息,却整天游手好闲,看着就心烦。
她最漂亮的姑娘,一辈子引以为傲的姑娘,放着好好的姻缘不要,非要跳水嫁进宋家,临到头女婿都没回门过。
偏偏自己引以为傲的丈夫,也在一场泥石流中瘫痪了,她一个女人,她能干什么?她难道不想女儿幸福吗?
谁让她眼睛瞎,不听父母的话,能过上什么好日子?
某眼瞎花精:……?
桃花精善于感知人情绪,几乎从原身妈妈一坐下来,她就感受到浓郁的怨恨席卷而来。
她便一直没说话,等她发泄得差不多了,才将一杯花茶递过去:“妈,……消消气,你走过来累了半天了,喝口花茶缓口气再说,行吗?”
她声音又娇又柔,还甜甜的只让人这么熨帖了。
以前在家里,女儿都是被娇宠着长大的,她的性格基本是大小姐脾气,这么说话烫到心坎的时候,基本没有。
叶母一听,又生气了:“以前你在家里,从来不需要考虑这些,看看你嫁过来成什么样子了,都会察言观色了。跟你说父母不同意的男人不能嫁,你就是不听。”
说是如此说,叶母还是接过女儿递来的花茶喝了一口,只感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甜席卷而来,从胸腔里冒出来的火气,瞬间被一凉,散了大半。
但是脸色丝毫还是没变,瞪着女儿让她给个说法。
叶蔓菁细细给叶母推了一杯接一杯的花茶,给她降火,用句俗话说,这是急的毛病。
吵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小桃花精能感知到对方内心情绪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开口道:“妈,文景是军人,随时有事被召回都是正常的。”
见她又要生气,又得重申一遍:“至于你说的,嫁给革委会主任那个事情,表面看起来是好事,但是要看对方人品,妈,咱们不能只看对方条件不看人品。”
叶母不服气,呛声道:“你懂什么,什么人品不人品,都不认识你就知道对方人品好不好了,宋文景就救过一次落水的你,就是人品好了?”
“再说,过日子,单人品好有什么用?柴米油盐酱醋茶,哪一样不要钱?人家条件好,你嫁过去就是城市户口,吃的是供应粮。”
“你在这里,有什么?是不用不下地干活了,还是不用伺候你公婆了?嫁人,咱就算不求你上嫁,至少不能让自己生活品质还下降了吧?”
叶母喋喋不休一般抱怨,总之都是自己姑娘吃亏了,宋家条件比不上那个革委会主任,她不听父母话,要吃亏云云。
而证据,就是女婿不愿陪女儿回门,不愿安排二哥工作。
本来是顺手的事情,宋家宋老爷子是当兵的,宋父是公社干部,宋文景也是部队营长。
他们倘若真有心,但凡真重视她一点,为什么就看不到她娘家的情况给她二哥安排工作了?
默默成了叶母口中的小可怜实则被当成小祖宗供着的小桃花精:……?她妈到底是有多大滤镜,觉得她女儿受委屈了啊?
“妈,二哥工作的事情,我有安排。”
顿了顿,她又将准备好的花茶,还有一个黄色信封一起递过去:“至于说文景给二哥安排工作的事情,一来,文景不是叶家孩子,即便是叶家孩子也没有义务就要给二哥安排工作。”
她也不管叶母瞬间难看的脸色,又道:“妈,你是养了我,不是养了文景。”
“而且,军人保家卫国,随时将命悬在战场上,作为家属,不是让他为给媳妇娘家兄弟安排工作分心的。”
“一来他离老家远,对老家的事情鞭长莫及。二来,他也真没资格随便滥用权利?”
“你才嫁多久……,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叶母根本不听她说,只是越听脸色越难看。
握紧搪瓷杯的手根根泛白,想来她也知道自己理由站不住脚。
可叶家的现状,必须要抓点什么才有一条活路了。
“可是你爸瘫痪了,就算你不嫁过来,总归是因为他们宋家瘫痪的,给你二哥找份工作又怎么了?要不起吗?”
叶母被姑娘一顿说又委屈又痛苦,最后强忍住的眼泪瞬间决堤……
叶父瘫痪,老大两口子下放,她是又带孙子孙女,又被不听话的儿女折磨得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