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自己开荒的地,头几年是可以自己做主种什么的,村里也不干涉,也不收保护费,不过,如此村里的田师傅,就不是免费指导了,允许收些好处。”
葛谢恩插嘴问道,“取消统购统筹,其实是好事啊,让他们吃个亏,就知道跟从官府安排的好了不是?衙门的安排,全都是根据市场信息来的,对于大宗商品的翌年价格预测,自然比农户要准确,还能互相通气,怎么看都比让农户自行决策好得多,等他们吃够亏,不就自然愿意听衙门的安排了?”
葛谢恩和葛爱娣这对母女,现在是彼此看对方都不顺眼,一句话由葛谢恩嘴里说出来,葛爱娣便觉得不中听,她忍不住冷冰冰地道,“哪有你说得这样简单?你以为取消统购统筹,让农户自己种地,村里还能太平?怕是第一年之后,那些种亏了的懒汉,便要去收成好的人家找茬闹事了!”
“现在村里大家报团,有谁敢闹事,大家群起攻之,万事也都有商量,有村长协调,统筹一取消,大家一盘散沙,你种你的,我种我的,首先就要争水,争肥,起了冲突,彼此也不报团了,大家各扫门前雪,村长说话也无用,难道什么事都要去县里请人来管,把人抓起来?”
“这样大家各凭拳头说理,谁家人口多,谁家就横行霸道,那还有谁肯分家?多少年来的努力,你一句取消统筹,就全部倒退回去了,其中多少人的鲜血,你赔得起么?说话以前全不动脑子,就只图爽快!再者说,谁告诉你百姓们吃了亏,又会要求恢复统筹的?他们为什么不和从前分家的族亲重新走动起来,到最后还是靠着乡亲地缘、姻亲血脉这样抱团争斗?思想简单,全天下就你一个人是有智慧的,别人都得按你想的来!”
葛谢恩面色血红,一声不吭,徐大发忙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各有各的理,各有各的理么!”
他动手扭了另一个鸡大腿,要给葛谢恩,葛谢恩把碗一移,道了声‘吃饱了’,起身就走,徐大发的手擎在半空,尴尬地道,“那行,倒便宜了我——”
他想说他来吃吧,又实在觉得可惜似的,要再给陈福顺,陈福顺慌忙摇头,徐大发便把鸡腿塞到葛爱娣碗里,道,“倒便宜了我家老婆子,我们家两个鸡腿,都是给孩子吃的,说说也十几年没怎么吃了鸡腿,细想想,人还是对自己好些,这子女都是要走的,到头来,还是我们两夫妻相依为命!”
葛爱娣也没一点胃口,但偏偏露出欢容,仿佛刚才的摩擦只是家常小事,自然地道,“正是了,以后鸡腿你一根我一根,咱们辛苦一辈子,也该享清福了!”
徐大发道,“就是了!女儿说话不顺心,那就少谈天,这么大的孩子,说话偏激也很正常,以后慢慢就好了……她能懂得什么?凡是和村里有关的矛盾,都在地上,一篇报道,那根本不当事儿,有没有都一样,没有这个什么‘新伦理’的报道,也有别的借口,地上的事情能让大家都高兴了,这报道就再发一百篇,村里也没人当真!福顺,你讲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福顺是个善于调和的人,她和葛谢恩高谈阔论时,取的是这件事一面的道理,到舅父跟前就立刻开始认同另一面的道理,“舅父讲得对,其实村里,尤其是我们临城县这一片老区的村里,对于报道的确是有意见的,但根子上来说,不在报道上,只是说往常一些不满的情绪,报纸都能调解,读读报,能把道理讲通,而这一次,报纸不管用了,这报道不但不能把道理说通,反而让人心里更不舒服,更是要骂娘罢了。”
这话,葛爱娣听得就非常舒服了,不由笑道,“这才是知事人、做事人的话,福顺是有做事的,大发呢,也要予以表扬,别看这几年以家庭为重,但没有放弃学习,平时多多的读书看报,思想见地越来越深刻了!反倒比年轻时候更敏捷!”
直到这一刻,她才愿意真正去了解村里的舆论,问陈福顺,村里人为什么不满,为什么要骂报道。除了对耕种统筹的厌倦和抵触之外,还有什么消极情绪。陈福顺道,“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就是如今县里出钱修路的频率低了,有些村道比较老旧,修葺也主要是靠村民自筹,出义工,不再和从前一样,是官家出钱管饭。”
“这要是以后都不修,也罢了,偏偏村里有人是专门出去修路的,现在都是往大江上游走,说是以后要去那边修路了,不再管我们这边了。村里自然也有怨言,觉得六姐疆域广阔起来,便逐渐薄待了起家的老地。”
这话其实是没有什么道理的,在情在理,现在也该轮到新进之地去修路了,临城县修路时不也是新进之地么?但百姓有时候是不讲理的,只看拿到手的好处。村里这样的言语,也有过一段时间的流传,不过这种话尚好破解,毕竟都是扫盲班毕业的村民,文化水准是逐渐增加的,对他们去讲‘家国’,讲华夏,讲共同发展带来的好处,大家就算不以为然,但也知道这才是正路,尚能压住他们那些不该有的抱怨心思。
这是一点,还有一点比较突出的不满,那就是对于地理位置的不满:村里的教育、医疗都是非常有限的,教育不说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