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危险。但后路则极为黯淡难堪,刘氏索贿,虽然情节轻微,但也有可能被送到制衣厂去,只是她这证据不好认定,因标的金额很小,便是判下来,也不过是几个月的刑期,因此不能一直羁押着,要先让她回家等待结果,否则,结果出来时,她已被羁押的时限可能还要超过判下来的时限,衙门还要倒给她钱——
回家之后,丈夫对她自然没好脸色,还好两人成亲后一直无出,这下也多少免去了一些子女面上的难堪,所有父母辈偷情通.奸的罪名,最后最难堪的都是子女,尤其是母亲偷情的,子女的血统必然受到怀疑,冷漠一些的夫家,从此不许他们再在自家生活,让他们去奸夫家,两家踢皮球,这也是常有的事情。
刘氏这里,既没有子女,倒也简单了,她和丈夫从前签的是老式婚书,丈夫将她休弃只需要‘不贞’这个罪名而已,眼下只卡在一点,便是她娘家是不肯要她回去的,夫家的房子,按老式婚俗也没她的份,但她待判时,又必须有一个固定的住址——本来出狱时登记的就是这间,若是说要更改,手续也是麻烦。
如她这样的情况,连宿舍都住不了,因此只能在这间房子里等待判决,等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再去办离婚、迁户口、卖房等一系列手续。因此,她如今还在这房子里,丈夫也跟着倒霉,白白被砸坏了不少家什,此时也计较不了这许多,只等着离婚卖房以后,便要远走他乡,不肯再在这伤心地待下去了。
一件事办坏了,牵连的是数千人,虽说眼下还没人被处死,但买活军对吏治的严厉态度,也是可见一斑了,若是从前,法不责众!会以这样力度侦办的,只有谋逆大案、科考舞弊等等,随便一个草头小吏目,在公事上耍弄点手段,多数只是仅仅处罚他一人——一动不如一静,一切以稳为上,毕竟,人谁无错?都洗刷了下去,谁来帮老爷们办差呢?
但是,买活军这里的情况是不一样的,大约半个月以后,泉州吏目们分批去参加反思会——因宋三案,泉州被定为‘吏目思想建设落后府’,这被府长认为是奇耻大辱——府长是许县人,跟从买活军四五年了,他本是刑房出身,因为办事利索,有大局观,被逐渐提拔到了一府之长,说起来,在买活军没来之前,他还是个大字不认得几个的小吏呢!
“怎么,以为自己做了吏目了,就又是人上人了,轻易离不得你们了?就觉得自己能考上吏目,是自己的本事,是家里人得风气之先,和六姐的恩典无关了?”
府长轻声细语,阴柔的面相上满是气极的笑。“奴才秧子!连好奴才都当不得,还想着做人上人呢!还当是从前,认个字便是人中龙凤,便是要敬仰的的读书人了?告诉你们!现在衙门里的活计,九成以上,是个识字的人就能干!”
宋三、刘娘子,又有他们的同僚等人,都是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台前被人指指点点,陪着听训的,府长指着他们厉声说道,“就你们做的事,我给一只猪认了字它也能做!你有什么过人之处,凭什么作贱来办事的百姓?大家都是六姐手下的活死人,怎么,你们是不念六姐的恩了?”
这是在买活军之下最严重的指控了,众人都忙是摇头,府长便提高嗓门追问,“若是念恩,怎么见了不法,不往上纠正报告也就罢了,连一封举报信不肯写,反而同流合污了起来?她吃她占,你也跟着吃,跟着占?你心底还有一点良心,有一点公心没有?”
那一日陪着刘氏一起买菊花的女吏目,泪如泉涌,只是摇头,欲要给自己分辨,却又一句话说不出来,想要磕头认错,却又无法躬身,实在是狼狈到了极点,反而宋三、刘氏已是一脸的木然——这是受的折辱多了,已经破罐子破摔起来。
台下吏目,见了他们情状,心中无不畏惧战栗,许多人都想到自己工作中疏忽拿大之处,不由得双腿打战、冷汗潺潺。府长在台前逡巡游走,毒蛇一般只盯着台下人,冷然道,“休要以为做了吏目,从此便是一生坦途,在买活军处做吏目好不好,你们自己心里有数,吃的、喝的、穿的、住的,何曾薄待了你们?老有所养,病有所医,这都是百姓们一时尚还享受不到的,可若要以为这些好处,是因为你们自己而来,以为六姐待人一向宽和,以为自己真就不可或缺了,那就是愚昧!”
“选了你们,不是就离不得你们了!天下间识字的人千千万万,哪个做不了你们的活?真以为离了张屠户,吃不得带毛猪——呸!你们算是哪门子屠户!开扫盲班的,教人识字的,那些人才是屠户!你们的那点子学问,不就是仗着泉州刚平定,认字的人还不多,给你们冒出头来了么?现在便把你们全数开革了,几天内我找不出些会识字的,算学好的人来给六姐做活?”
“休要说六姐待下苛刻,买活军做事,一向公道,只看你的本事!就说这宋吏目,他有什么本事?抄书写表,谁还不会了?他还敢有意办毁了差使,这样的下贱瓤子,就休怪他倾家荡产,一辈子不得翻身!”
“再说这刘吏目,收钱算账,连字都不比多识,有一张嘴即可,你哪来的胆量弄权?你靠着宗族之力先读了书,考入了衙门,心中便只以宗族为重,对六姐定然是不以为然了,是也不是?”
刘氏听得对宋三的处理,也木然不下去了,早已面无人色,不住摇头,呢喃道,“再不敢,再不敢了——”
府长冷笑道,“瞧瞧,这是被抓了,才再不敢了,若是不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