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住在我们这里吗?住我家里吧, 阿布大叔!”
“阿布,你家小子呢?这次怎么没有带来!”
“上回我找你买的勺子, 这次带来了吗?”
“盐!好大一袋新鲜的盐!”
“有糖, 还有椰子,噢!那个是不是糯米?一,快去问问糯米怎么换的, 今晚熬椰浆饭给你们吃!”
林场这里,就像是个小小的村落,平日里和外界的联系, 主要就是靠每几日便过来一趟的牛车, 如果牛车不来的话,林场工人们实际上是无处可去的,不像是广府道、福建道的老家, 村落之间总有约定俗成的墟日,南洋这里的人毕竟还是较少,尤其是因为这里种田需要的人力, 比华夏本土要少一些, 农庄、林场分布得又较远,并没有形成墟市。
距离这里最近的市集, 就在占城港——远也不是很远, 因为现在有路了,空手大约走五六个小时的样子,但很显然,难得的休息日, 很少有人愿意来回花十个小时在路上,只为了去占城港看一看,逛一逛, 买一点东西——范老实等人是没有去过,但根据张阿定和其他汉人的说法,占城港也远远说不上繁华有趣,实在是不值得一逛的。
如果是大州县出身的百姓,落到这里来自然会觉得无聊,但对范老实这样的农民来讲,早已习惯了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并且还很喜爱这种货郎定期游商的制度,不单单是因为货郎来的次数比从前在老家要频繁得多,还因为货郎带来的货,不但份量大、质量佳、品类充足,而且,价格还不算太贵,甚至可以这样说,这其中绝大多数东西,都是林场的工人们可以买得起,并且不觉得贵的,便是有少许价高的货物,它价高得也让人心悦诚服,认为若是想要买它,省省钱也实在是很应该的事情。
这些价高的货物是什么呢?多是金属制的东西,便是在华夏也都不便宜,菜刀、铁锅——这在老家也颇是可以看重的财产了,有时候分家还要单独拿出来另外算钱的,除此之外,马口铁的盒子、盘子,还有刀叉、小匕首,这些都是价格较贵的,一般来说,范老实一个月得八百文左右,而一把菜刀要两百块钱——不多不少,算是公道的价格。如果还要把马口铁的用具都集齐了,那算下来,几千块是要的,若只是植树的话,估计得闷头干个一两年的。
除了铁器之外,其余的物品就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便宜了,米、糖、盐,都是难以想象的便宜,而且也接受谷子来交换,不过,在林场大家还是用钱的多,林场官仓会用谷子来换米,也就只够换米的,他们现在主要出产的还是各种名贵的木材,这些木材也可以直接卖给货郎——一般来说,货郎总是把林场作为一次循环的最后一站,这样他们可以集中力量来运输木料,不过,收木头的车子是一个半月才来一次,其余时间过来就只卖货,不收木头了。
若是不想把木头卖给货郎,那也是可以的,林场遇到大批木料,或者特别名贵的树种时,也会主动运去占城港出售,便是不如此,每个月他们也得去港口一次,把货郎给的支票换成钞票,拿回来给大家发工资,去押送的人还能帮着其余工人在港口捎带一些东西,所以,林场对占城港的物价相当的了解,他们反而更喜欢在货郎车上买东西——价格是差不多的,货郎车还省去了自己运送的力气,把力气也计算在内的话,当然要更划算一些喽!
便是范老实一家人,本来是最勤俭节约的客户人家,在这里住了两个月,也不再像从前那样,一听到货郎车的牛铃声,便如临大敌地哄着孩子们往吊脚楼里跑了——在老家,不许孩子们去找货郎玩耍,其实还不是怕孩子们看了花花绿绿的小东西,回来嚷着想要?
便是一文、两文钱,居家过日子也轻易是花销不得的,农户一年到头,吃谷子花谷子,想要钱,就得抬着谷子去卖,受一层盘剥,怎么舍得给孩子们买这个那个的?偶尔有鸡毛换糖的,也得仔细着家里的鸡若是被拔去太多毛,气得不下蛋了,给家里的财政带来的损失呢。
但在林场,日子就不一样了,林场是包早饭和午饭的,当然了,只是包饭能吃饱而已,配菜不可多做要求,有就有,若没有,大家洒点盐巴,团成饭团也不能埋怨——而且也不允许浪费,要是浪费了粮食,是要被责罚的。但仅仅是这样,已经是极大的好处了,等于是省掉了在老家时,一家人一年最大的花销,而且范老实一行人,可是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会有人浪费粮食的,他们在生活中也不是没接触过仇家、恶人,但不论是怎么样不睦的关系,也不见那些大恶人往碗里盛了吃不完的饭的,把碗里的饭吃完,这是最天经地义的事情。
白饭不用钱,穿衣——花销也比在老家要少得多了,南洋这边不但布料便宜,而且穿得少啊,穿得多的自己都受不了,汉人虽然不至于是兜裆布,但也是短袖中裤,省了不知多少布料。至于说孩子们,到这里一个多月,年纪小的那些也就自然而然地和土人的小孩一样不穿衣服,每天泥里打滚了——这对孩子们来说还是有好处的事情,也是土人们教汉人的,因为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