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会自己是轻浮孟浪之辈,又有些隐约念头想要证明两人有缘,当即就含笑着仔细解释道:
“月初时候,在下去姑苏一带办事,偶然听说一位姓裴的红衣女侠路见不平仗义出手,救了一户人家十余条性命,当时在下便深感钦佩。
“后来去灵隐寺上香,在下又恰巧听到寺中小沙弥提起,说是一位姓裴的女施主堪称妙手神医,只一剂药和三枚金针就成功救治了寺中的慈济师父。
“在下听那小沙弥描述裴神医的举止风采,心中便知是先前姑苏城内惩恶扬善的裴女侠。又想到我江湖儿女本就磊落光明,向来以侠义本事论交,不必过于受那般俗礼约束,便萌生了同裴女侠结交之心,只可惜无缘得见。为此,在下心内一直甚为遗憾。
“不想今日偶然技痒扮做鱼郎做耍,不仅无意间搭救了周老丈,还恰好邂逅裴姑娘,实属万幸。”
听着丁兆蕙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裴湘的面色也渐渐温和。
这丁二侠提到的两件事,正是她之前游山玩水时顺便做的,没想到皆被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听在耳中并记在心里,她觉得挺巧的。而今日两人又凑巧在这湖边相逢,且都有救助周老丈的心思,可谓是巧上加巧。
“当不得丁二侠一声钦佩,我辈行侠仗义,本是应当。再者,丁二侠刚刚那一手飞舟救人的水上功夫委实精妙,之后又仗义疏财救助周老,实在令人心生佩服。”
丁兆蕙一听裴湘夸赞他刚刚救人的举动,心底便不由自主地冒出些微喜意来。
他其实知道这些话中客气寒暄的成分居多。可裴湘夸奖他人时的神情语气委实过于真挚,再加上她本就是光彩夺目的美人,又这般言辞恳切……饶是丁兆蕙一贯精明强干且见惯了人情世故往来,此时也忍不住宁愿相信,面前的佳人是真心佩服自己。
一时之间,他胸中竟生出了许多豪情来。
好在丁二侠终归不是那种容易昏头昏脑的愣小子,在佳人的盈盈目光注视下,到底没有失去一贯的理智稳重。他连声说了数句谦逊之言,表现得彬彬有礼又磊落大方。
裴湘和丁兆蕙交谈了一会儿后,便想告辞离开了。她只当对方是萍水相逢的一个朋友,若是日后有缘自会再见面。
可丁兆蕙哪里舍得。他对裴湘当真是有些一见钟情的心思,并不想就此分别错过。
于是,当裴湘的语气中刚刚流露出些要告辞的迹象后,丁兆蕙便连忙提议道:
“裴姑娘,既然你我今日巧遇了这周老丈之事,不如就一起去探查一番吧?在下打算去周老丈的茶楼转转,看看那郑新和王氏到底为人如何。倘若这其中没有误会曲折,在下就想管一管这鸠占鹊巢、恩将仇报的不平之事。”
裴湘正有此打算,因而听到丁兆蕙提议后,便微笑着点了点头。她对独自前往还是结伴而行并无太多额外想法,总归是想尽力帮帮那位被逼得投湖自尽的周老丈。
于是,这新认识的两人便没有道别分开,而是一路闲谈着转道去了仁和县中天竺的郑家楼。待到二人在郑家茶铺的楼上落座后,彼此间的相处氛围已经少了初相识时的客套正式,变得比较轻松自在起来。
两人招来茶博士,一边翻阅水牌儿选茶一边打听这郑家楼老板郑新之事。
茶博士把能说的都一一说了,再多问却是闭口不言了,绝不肯多说一句东家是如何得到这间茶楼的闲话。但是对于裴湘和丁兆蕙来说,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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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打听清楚了郑新的住处和家中人口情况后,就点了一壶雨前新茶,同时又要了酒菜,趁机用了餐饭。
用餐结束离开郑家楼后,丁兆蕙心知今日不能再找理由留人了,便和裴湘约了次日在断桥边凉亭内见面。届时,他会把重开茶楼的银两交给周老丈,需要请裴湘做个见证。
裴湘自然颔首应允,随后便告辞离开了,并不知留在原处的丁兆蕙还有更多心思。
却说这丁兆蕙丁二侠乃是将门后人,出身富贵又风流倜傥。他和双胞胎兄长丁兆兰在江湖中颇有侠名,又将丁家庄经营打理得蒸蒸日上,于松江一带颇有势力名声。在世人眼中,丁兆蕙绝对算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年轻俊杰,因而他的婚事十分吃香。
奈何这丁二爷自幼就机智顽皮主意正,还颇为肆意随性。和老成厚道的同胞兄长相比,他对自己的婚事比较挑剔,一直不同意母亲丁老太君给他挑选的那几门亲事。如今忽然遇到裴湘,他蓦然间心生悸动,虽说暂时还没有往谈婚论嫁方面考虑,可是却当真上了心。于是,丁二侠转身就给兄长去了一封信,说是要晚几日再归家。
到了晚间,这丁兆蕙便“拜访”了郑新的住处,又听得郑新和王氏私语,知晓这对夫妻确实忘恩负义霸占了周老丈的茶楼。便干脆使了个计谋将郑新家中用来交付款项的几百两藏银全部拿走,让后知后觉的郑新夫妇叫苦不已。
待到次日午时,丁兆蕙带着两名可信仆从来到断桥凉亭处,发现那周老丈和裴湘已经先一步等在亭子中了。
他当即就将昨夜从郑新家中取来的银两全部交给了周老丈,还安排自己的仆人给周老丈帮忙,务必让周老丈重新经营好周家茶楼。之后,他又叮嘱了周老丈几句要紧话,才让那周老丈拿着银子离开了。
等到亭内只剩下裴湘和丁兆蕙二人后,丁兆蕙便对裴湘讲了自己昨晚夜探郑新住处的经过。
裴湘听罢,再联想丁兆蕙之前对周老丈的帮助,深觉这丁二侠能够为了一陌生孤苦老者如此尽心尽力,实属古道热肠之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