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沥沥落下无数半湿半干大小不一的颗粒,且这些颗粒轻柔又势不可挡地洒落在茅厕以及四周的地面上时,裴湘已经成功跑出了“淋雨”范围。
爆炸后的一片沉寂中,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宛如凯旋归来的勇士。她高高兴兴干干净净地朝着围观了这一幕的胤禟等人挥了挥胳膊,笑容可爱地表示自己不负众望,已经完成了报复宋濂峰的任务。
“九哥,”属于小姑娘的清脆悦耳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传进胤禟的耳中,“你以前见过或者听说过这个方法吗?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弄,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哎呀,这里有点儿臭,怎么上风口这边也有味道?九哥,咱们离远一些吧,这里不好闻……”
胤禟:……刚刚发生了什么……有、有什么突然炸开了……我、我看到了什么……我闻到了什么……
等到胤禟从那映入眼帘就再也遗忘不掉的漫天飞扬褐色之物的场景中回过神之后,立刻捂着鼻子又往远离小院的方向狂奔了数百步。
“你、你……”气喘吁吁却又不敢大口呼吸的胤禟睁圆了一双桃花眼,十分不可置信地瞪着裴湘,沉默了半晌,他才颤声挤出了一句话,“你、你大胆!”
裴湘根本没把这一声色厉内荏的呵斥放在心上,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正她没有违背交易内容。
于是,她背起双手又骄傲地挺了挺小小胸膛,一脸等待表扬地问道:
“九哥,我用这个方法惩罚报复宋濂峰,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足够痛快解气?你之前在京城里的时候见过这个场景吗?要是没有的话,可不可以现在就说一说我的身世问题?”
胤禟颤抖着手不满地指了指裴湘,想要说什么,但是却被打断了。裴湘仗着胤禟狂奔后呼吸不稳的机会,用一种万分真挚的口吻抢先开口道:
“九哥,等会儿我教你怎么做好不好?这样一来,你以后想报复谁,就多了一种兵不血刃的绝妙方法。不伤人命,又足够折磨人,多好呀!”
这一刻,胤禟艰难地闭了闭眼。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才七岁,就要体会到额捏那样的大人面对熊孩子时的头痛无奈。
他微微张口,觉得裴湘的举动冒犯了他的皇子威严,可是话到嘴边,他又在裴湘极为信任亲近的目光中沉默了下来。
不论如何,这确实是一种自己没有见过的可怕报复手段。反正,他胤禟宁可遭受各种身体上的刑罚,也不愿意亲身经历刚刚那一遭!
“九哥,你怎么不说话呀?”裴湘伸手在胤禟眼前晃了晃,表情始终坦然而轻快。
而正是她的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让姚子孝等人的呵斥之言都说不出口了。就好像一旦讲了,就是自己这边小家子气或者无理取闹,继而莫名地落了下风或者折了九阿哥的面子。
见状,从三岁起就深谙捣蛋调皮之后如何让旁人不好意思训斥自己的裴湘在心里悄悄点了点头,然后依旧无辜又真诚地继续询问胤禟:
“九哥,我这里还有些改装后的爆竹,上面有我特意加长的引线,你要试试手吗?嗯,我可以告诉你一些小窍门,尤其是怎么迅速又安全地撤离。九哥,撤退这件事真的很重要,要不就不是折磨敌人而是折磨自己啦。还有呀,你要是觉得用这种民间爆竹炸茅厕的效果缺少震慑力,我还会制造一种有着更大威力的炮仗,你要不要学一学呀?”
胤禟目光纠结地瞪视着裴湘,暗道九爷我学这个做什么?!
九爷我是希望能在众兄弟和宗室同辈阿哥中出一回风头,而不是给自己弄来一个炸粪坑皇阿哥的可怕名头。那样的话,汗阿玛和额捏一定会一起动手把小爷我揍得三年下不来炕!然后、然后老十就会打着探伤劝慰的名义,每天挺着小圆肚子来嘲笑爷,还会一边笑一边吃光爷的补品……
只是稍稍幻想了一下那样可怕的未来场面,胤禟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大步,远离了正在热情推销“炸坑课程”的裴湘。
“是谁跟小爷念叨过,旗人家的姑奶奶彪悍泼辣,不如江南水乡的汉家女儿柔情似水……”胤禟非常不满地想着,然后很快记起这话是三哥说过的,不禁皱起了眉头,并心中默默质问,“就这?就这?就这样的温柔如水吗?炸粪坑的温柔吗?”
就在胤禟极力拒绝裴湘表现出的那份想要倾囊相授的热情之际,另外两拨人马正在全力向他所在的位置赶来。
刚刚的那一声轰隆响动,让上山增援的官兵立时改变了行进方向,也让不放心年幼弟弟安危的四阿哥胤禛神色微变,随即就加快了下山的速度。
而按照山路延伸方向,胤禛一行人会先经过那座刚刚被炸了茅厕的小院子附近,然后才会追上胤禟等人。
当已经亲眼目睹过可怕现场的四阿哥胤禛赶到之时,正好听见裴湘对胤禟感叹:
“……九哥,你不能心存偏见,炸茅厕这件事其实还是有些益处的。你想想,那些沉积多年之物借着一股冲劲儿瞬间腾飞而起又向八方扬撒,紧接着就会落在四周的土地上,最后总会成为草木生长的养分。而土壤肥沃,草木茂盛,种下花果蔬菜就会丰收,同时兔子之类的小动物还……”
“姚子孝,你来告诉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已经隐约意识到真相的胤禛觉得不能再听下去了,他神色淡淡地瞥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俩个孩子,冷着脸询问胤禟的贴身太监。
被点名的姚子孝欲哭无泪地给四阿哥胤禛打了个千儿,又偷偷回头瞧了胤禟一眼。
得到自家主子示意后,姚子孝才苦着脸一五一十地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