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两人两鬼都心知肚明。
但被嘲讽的江帆,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连动筷子的频率都没有被打乱半点。
反倒是江太阿唏哩呼噜把一碗米粥喝完,“噔”的一声放下碗,满脸严肃地问:“请问秋容夫人,我们同窗二人在此居住,是犯了那条王法不成?或者说,这宅子是我们偷来抢来的?”
秋容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自然不是。”
前两天他们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们这两个栖身姜宅的旧鬼如何不知道?
只是和他们一起的那个少年,身上的正气太浓,让她一靠近就喘不过气来,只敢远远地避开。
今日她和小谢之所以现身戏弄两人,未必就没有出一口恶气的意思。
但小谢遇上的,是专克一切魔法的铁憨憨江太阿,没说几句话就不好意思再继续了。
秋容遇上的却是一心科举,发誓考不上举人就不成婚的江帆,让她一再碰壁,反而越挫越勇。
江太阿又道:“既然两位也知道,我们是走了正常程序住进来的,又凭什么任你们戏弄?”
他冷笑了一声,直言不讳,“我云哥有句话说得好,人家大度是人家的品德,你强迫人家大度,就是在秀你自己的下限!”
秋容面色大变,举起广袖一挥,就不见了踪影。
“诶?”小谢一惊,有些无错地看着江太阿,“江公子,这……”
江太阿冲她一笑,说:“阮夫人若是不放心那位乔夫人,就去看看她吧。今晚的饭菜,多谢了。”
“那奴家就先告退了。”
待小谢走了之后,江帆扒饭的动作才猛然顿住,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江太阿拍了怕他的肩膀,笑道:“好了,别气了。不是每个女子,都像伯母一样心性坚韧,不输男儿的。”
江帆道:“我没气,就是见不得她那副做派。”
虽然江帆不像江停云一样是个遗腹子,但也是幼年丧父。
他母亲吴氏害怕再嫁之后的丈夫对儿子不好,就一直坚持没有改嫁。哪怕娘家婆家的人都劝她再走一步,日子也能过得轻松点,她都没有改志。
他家里的条件可不像江停云家里一样,有贾氏丰厚的嫁妆置买良田,母子二人全靠收租就能吃喝不愁。
他们家是真正的贫农,连种的地都是租的,每年都要到江停云家里去租牛耕地。
吴氏特别能干,一个种二十亩地,犁地、灌浆、下种、除草、捉虫、挖渠一直到收获,都不假手于人。
婆家娘家的亲戚都佩服她一个女人撑起家,自家的田侍弄完了之后,都会来帮忙。
对于亲戚朋友们的帮助,吴氏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个弱势的女子,就觉得理所应当。
在教导儿子的时候,她总是说:“等日后你出息了,一定要报答大家的恩情。”
非但如此,平日里各家有事,她也都非常积极地去帮忙。
江帆非常敬佩自己的母亲,也从不觉得母亲这个农妇粗鄙。
每到农忙时候,他都会请假帮母亲种地,利用晚上的时间补全功课。
因着母亲的影响,他对女子的审美,也偏向那中性情坚韧,不倚仗女身为弱的。
可以说,今日秋容百般戏弄他,他也只是有些恼怒。而后秋容那副“我都道歉了,你怎么还跟个女子计较”的态度,才真正惹怒了他。
江太阿知道他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很快就若无其事地催促,“赶紧吃吧,今天可轮到你刷碗了。”
这是两人一开始就商量好的,谁划拳输了谁做饭,另一个人就负责刷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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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两人上午照常温习功课,下午去参加了一个文会,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
江太阿问:“今晚咱俩还吃吗?”
江帆伸出右手,“来,划拳。”
两人在文会上都喝了一肚子的酒水,正需要热烫烫的米粥来温养肠胃。
不出意外,江太阿又输了。
他叹息了一声,“你划拳这么厉害,是不是该封你个刷碗太岁?”
——这么喜欢刷碗吗,让我一回又怎么了?
江帆冲他一笑,搬过他的身子把他往厨房那边推了两步,“愿赌服输,快去吧。”
江太阿唉声叹气地走到厨房,却发现灶台下面烟火零星,灶台上从锅盖的缝隙里冒出白气。
他疾步上前,掀开锅盖一看,就见竹编的箅子上放着一盆米粥和三个小菜。
“这是碰见田螺姑娘了?”江太阿摸着后脑勺疑惑了一瞬,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冲四周作揖,“小生多谢阮夫人。”
伴随着一阵银铃般的娇笑,小谢从门外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这可不只是奴家的功劳,那三道个菜,都是秋容姐姐的手艺。”
说着,她一侧身,就把躲在门外的秋容拉了进来,“姐姐快进来吧,江公子不会怪罪的。”
秋蓉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当真没有半点芥蒂,不禁叹服,“公子果然是大丈夫,胸襟非常人也!”
江太阿还有些莫名其妙:这怎么一见面就夸上了?
他这个人一向不喜欢想那么多,也从不记隔夜仇,只是对秋容笑了笑,就去端菜端饭了。
“公子,还是我们来吧。”二女急忙上前,一个端粥一个端菜,小谢还道,“锅里还烧了热汤,公子在外应酬一场,洗一洗会舒服些。”
等江太阿掀开竹箅一看,下面果然是半锅热水,当即喜道:“还是姑娘家考虑得周全,我们两个大男人,能凑合也就凑合了。”
他赞叹道:“两位夫人如此蕙质兰心,你们的夫君当真是个有福之人。”
却不想,一句话惹得两个女鬼当场变了脸色。
秋容一下子就拉下了脸,冷笑道:“我与阮妹妹福薄,前世不修,今生哪来的好丈夫?”
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