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鬼差不敢怠慢, 急忙报到了陆判处。
“哦,有人念经超度了?那人念的是哪家的经文?”陆判张了满脸大胡子,倒把他那狰狞的相貌遮盖了大半。
单看面容, 这是个心思粗狂的汉子。但他的眼珠子过于灵活, 未免露出几分奸狡,让人觉得不舒服。
其中一个鬼差道:“正是道家经文,乃是《灵宝度人经》。”
“道家经文呀。”
他们做鬼差的, 管的就是死后魂魄, 不知听过多少超度经文。不同经文散发出的灵光都有区别,他们见多识广,对此了如指掌。
“道家经文呀。”陆判摸着唇边的髭须, 脸上似笑非笑, 心头若有所思。
两个鬼差低头颔首,大气也不敢喘, 生怕惹怒了脾气暴躁的陆判,被他送给黑山大王。
片刻之后, 陆判以为不明地笑了笑, 挥手道:“你们回去吧, 这件事不是你们能管的。”
“是, 属下告退。”两鬼差如蒙大赦,慌而不乱地退出了陆判的厅堂,才长长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低声道:“若非万不得已, 我实在是不愿意到这里来。”
另一个道:“我等都是他手下差役,受他辖制差遣,如之奈何?”
二鬼差相顾叹息, 却连陆判的名号都不敢提, 唯恐被他感应到了。
打发走了两个鬼差之后, 陆判起身走到多宝阁前,将第三排第二个阁子里的麒麟兽首镇纸转动了半圈。
只听得“咔咔”声响,陆判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散发着红光与黑气的传送阵。他又在兽首上拍了一下,兽首归位,他也被传送阵送到了该去的地方。
又过了两个时辰,陆判再次出现在办公的厅堂,髭须掩盖着的脸颊红彤彤的,眼神也有些迷离,显然是喝了不少。
“进来。”
随着他一声喊,两个容貌清秀的女鬼自门外而来,服侍他洗漱休憩。
陆判躺在榻上,舒服得直喘气。正当他要闭目养神的时候,却突然感应到,自己在陵阳县遗留的一尊神像被人搬动了。
他微微蹙眉,心生恼怒。
但施法借那神像之眼看遍前因后果之后,陆判不禁被逗乐,“原来是个傻子!”
他摇头失笑,兴致陡起,“也罢,闲来无事,正好逗逗这傻子。”
话音落下,陆判心念一动,身形便飘离地府,径往陵阳而去。
一个叫朱尔旦的傻书生,就此迎来了一段奇遇,也改变了他原本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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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何家这边,大丫头脱出牢狱的瞬间,江停云便若有所感,手掐引魂诀,瞬间就将阴路迷茫的大丫头引到了祝氏面前。
而祝氏只觉一阵阴风刮过,她定睛一看,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娘!”
大丫头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小姑娘,受了那么多苦难之后,突然看见自己的母亲,心底所有的委屈、惶恐、不安都涌了出来,哽咽着喊了一声,猛然往母亲怀里扑去。
可是她却忘记了,自己如今依然是鬼身,严格来说这是一团阴气包裹着不散的意志而已。
母女二人错身而过,同时醒悟了这个现实,都绝望的看着对方,相顾而泣。
江停云闻声看去,便见一小小少女跌坐在地,她发髻散乱,脸上有一道鞭痕,身上的衣裳更是被一道道鞭痕弄成了乞丐装,只有仔细看,才能看出那是一件还算看得过去的寿衣。
他不禁叹了一声,狠心提醒道:“两位,今晚虽是还魂之夜,但等到鸡叫三声,鬼魂便要回归地府,你们有什么话还是快说吧。”
一句话便将这对母女拉回了现实,祝氏急忙擦干了眼泪,问道:“丫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打你了?”
大丫头也收起了眼泪,假装若无其事地说:“他.52GGd.们找我要钱,我没有拿不出来,他们就打我,还不准我还魂来见母亲。如果不是有高人念了超度的经文,将我带了出来,你我母女怕是再无相见之日。”
说到最后,她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悲怒之色。
哪个活人又能想到呢,阴间和阳间一样,官吏只认钱财,不管正邪对错?
大丫头本以为大不了就是一死,至少替母亲和妹妹除了那个祸害,死后到了阎王老子面前,她再告那祸害一状,便是下地狱也要拉着他一起。
哪曾想,何三郎抢走了阳间亲朋烧来的所有纸钱,并用这些钱财打点上下,添油加酱地说她平日便不孝,最后更是犯下了弑父大罪。
那些号称可通天地的鬼神们,就像是傻子一样,拿着钱财的何三郎说什么就是什么,半点求证的意思都没有。
更有甚者,母亲单独烧给她的钱财,也被何三郎夺取,地府鬼差却道:女子在家应从父,哪能有私财呢?
大丫头本来性子刚硬,提起自己在地府的遭遇,也忍不住哭了起来,心头满是对天地不公的愤慨。
祝氏本就在强忍悲痛,女儿一哭她也忍不住了。更让她觉得难受的是,她连抱着女儿哄一哄都做不到了。
“我苦命的女儿呀,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爹?幸好老天有眼,让他魂飞魄散了。”
江停云微微皱了皱眉,他觉得此事最根本的原因不是何三郎,而是地府的司法腐败。
若是地府能秉公执法,哪怕碍于阳间的风俗,不能帮大丫头将钱财讨回来,但大丫头在阳间杀人已经偿命,到了地府也不必再受刑。
他从蓝皮书中了解过地府正当规则:凡是在阳间作恶却没有遭到报应的,进了地府就会在地狱中受够应受的惩罚;凡是在阳间行善没有得到善果的,阎罗王就会给安排一个好人家投胎。
地府的运行规则是一世一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