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赔是赚, 秋容还是要找的,谜团也是要解的。
江帆先去了集市,租了一辆马车, 买了些干粮, 顺便给范十一娘买了个幕笠。
果然还是他心思细腻, 想得周到。
如果是江停云去,肯定想不到买幕笠这一头。
赶车的是个五十出头的小老头, 自称姓孙,几人就喊他孙大爷。
头一个照面,江停云就习惯性地用望气之术简单给对方相了个面。
见他头顶并无煞气, 也无血气,心里松了口气。
古代有句俗话:车船店脚衙,无罪也该杀。
这可不是阶级鄙视, 更不是行业歧视。
君不见《水浒传》里, 孙二娘、顾大嫂这些开店的, 哪一个手上没有沾染过路客人的鲜血?
里面出现的衙役, 哪怕是帮着主角团的, 字里行间也莫不透露出,他们平日里的见钱就眼开, 无钱就翻脸。
还有那矮脚虎王英,落草的原因就是给人当车夫的时候, 贪图客人的行礼丰厚,这才杀人越货。
江停云艺高人胆大, 但也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要知道,他们一行三人里, 还有一个姿容冶艳的范十一娘呢。
万一招来一个品行不好的车夫, 半路上见色起意, 岂不是要耽误正事?
他们先给了一部分定金,说好了等到了地方再结尾款。
这一路上倒也平顺,进入山东地界之后,江停云还遇上了个有一面之缘的故人。
“这不是江公子吗?”席方平看见他,十分惊喜,“公子不是回江南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坐在车辕上的江停云急忙示意孙大爷停车,跳下车来与他寒暄,“席公子,原来你也是山东人氏呀。”
当时他一心想着焕娘的事,倒是没太在意。
“是呀,我家就在前面。”席方平说着,一把拉住她,“江公子既然走到家门口了,说什么也得进去饮一杯水酒。”
江停云本不欲耽误,但转念又想到,席方平既然与范十一娘是同乡,必然知道一些他们家的事。
不如趁机打听一番?
因知道席方平这人憨直,他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说:“正好我这里,有些事情要向你打听,少不得得讨扰了。”
“快请,快请,席某求之不得。”席方平哈哈大笑,转头就吩咐跟着的仆人,“你去置备些酒菜来,我要招待贵客。”
仆人领命而去,席方平拉着江停云就往家里走。
江帆等着人只好自己跟上。
席家也是商河县有名的大户人家,和另一个大户羊家毗邻。
当初羊某之所以死了都要诬告席廉,究其原因也不大,只是因为两家争宅基地而已。
羊家想多占,但席家不同意,就此结怨。
如今羊某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羊家也彻底缩了,席方平也不是那种爱咬着旧账不放的人,两家这才相安无事。
到了席家之后,立刻就有仆人来牵走了马,用上好的草料去喂。
孙大爷也跟着沾光,单独给他备了一桌客饭。
席方平引着江停云和江帆二人进了内院,命仆人先备点心酒水,又让丫鬟引着范十一娘这个女眷去内宅太太处。
等几人坐定之后,他这才说起了自己回来之后的事,又说他父亲已经到富贵人家投胎去了。
见他一切都平顺,江停云也替他高兴。
江停云向他介绍了江帆,他听说江帆小小年纪就已经有了童生的功名,立刻露出几分仰慕之意。
他为人十分豪爽,奈何在读书上却不开窍,因而十分仰慕有功名的人。
之所以他对才一面之缘的江停云十分亲近,有一部分原因是江停云身上有秀才的功名。
不多时,酒菜备齐,双方相互敬了几杯酒,席方平就主动把话头引入了正题。
“云弟说是有事问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没错,因着席方平豪爽,江停云也不扭捏,两人很快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江停云问道:“席兄久在商河,可曾听过关于范祭酒家的事?”
“范祭酒?”
提起这个,席方平酒也不喝了,放下酒杯,倾着身子问道:“可是已致仕的国子监祭酒范公?”
看他这态度,莫不是最近范家闹出了大动静?
江停云和江帆对视了一眼,点头道:“正是他家,莫非席兄有什么关于他家的新闻?”
席方平兴奋得一拍手,“这件事,整个商河都传遍了!”
“怎么回事?”江帆急切地问。
说八卦的时候,最喜欢什么人?
就是迫切想知道后续的捧哏呀。
江帆的急切,很好地引发了席方平的八卦欲。
他压抑着兴奋说:“就一个月前,他们家的十一娘子趁着夜深人静,悄悄收拾包袱跑了出来。
大家都在传,十一娘子是有了情郎,要和情郎私奔。奈何范祭酒早有准备,十一娘子还没跑出城,就被范祭酒亲自带人捉了回去。”
“啊!”江帆一惊,急忙去看江停云,眉眼间尽是询问之意。
——云哥,这是不是秋容附体了?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趁夜奔逃的那个,明显不可能是范十一娘本尊。
江停云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图稍安勿躁。
“席兄,我有件要紧事,需要拜访范祭酒,不知席兄可否代为引荐?”
“这个自然可以。”席方平拍着胸脯保证。
“那可真是太好了。”江停云提点道,“席兄可以在拜帖上写明,在下此行,事关范家十一娘子。”
席方平点头答应。
吃饱喝足之后,席方平给几人安排了客房,让他们先去休息,他自己则是进书房写了拜帖,让仆人带着名刺和拜帖,一起投入范家。
第二天一早,范家的回帖就来了,邀请席方平和江停云一行前去做客。
看来,自己的女儿换了一个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