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 直觉时虞怕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当下,他也顾不得复习功课了,和林如海说了一声之后, 就用遁术, 连夜赶到了山东吕城。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整个王家除了零星的巡夜灯火,早就陷入了一片寂静的漆黑里。
江停云寻着传音符残留的灵力, 一路摸到了王公子住的清辉院。
才进院子,他就听见了一阵压抑的哭声, 从东南角的几间房舍里传来。
这个声音他还记得, 正是那王公子的。
这三更半夜的, 他是在哭什么?
还有, 上次他联系时虞的时候,小姑娘还兴高采烈地告诉他, 王公子早已放下了对画中仙的执念, 怎么又说自己没用, 没能改变王公子的命运呢?
带着满腔的疑惑, 江停云直接走到那间房舍前,抬手叩门。
“谁?”屋里的人立刻警惕了起来。
江停云淡淡道:“小生江停云,我想王公子应该知道我是谁。”
以时虞对王公子的亲近, 早就把他的老底给掀了个干净。
只是王公子实在喜爱她,便是知道她故意接近自己, 也未有半分苛责。
非但如此, 王公子还颇为怜惜她一个正常人,被变成了三寸大小, 问她有没有法子解除这法术。
而时虞也想和哥哥正常相处, 便用江停云早先教给她的法子, 恢复了正常的体态。
江停云的本意,是怕她遇到致命的危险,却受困于体型不能逃脱。
事实证明,江停云很有先见之明。
时虞傍晚恢复了正常体态,当天晚上王公子住的院子里就多了一只来历不明的野猫。
如果时虞还是三寸高的体型,这野猫带给她的危险,当真是致命。
王公子也不是个傻子,看见这野猫,便知道是有人针对时虞,或者说是想通过时虞来打击他。
他当即便让人抓了猫,带到王化成面前,并顺势将时虞的存在过了明路。
当时,王化成的脸色着实算不得好。
那画中仙的事,王公子自以为藏得隐蔽,哪里知道整个王家就没什么事能瞒过自己父亲?
只不过他想藏着这个秘密,王化成疼爱儿子,就帮他遮掩着而已。
却不想,那所谓的画中仙,将他儿子的一颗少男心撩拨得春心萌动之后,却突然销声匿迹了。
眼见儿子黯然伤神,在人前还要强打精神,王化成那个心疼,那个气呀。
虽然他已经查出来,那所谓的画中仙都是老七那个杀才找妖人弄出来的妖孽,目的就是要毁了他的儿子。
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儿子也已经受到了影响,他除了能收拾老七,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在他儿子比较争气,慢慢缓了过来。
饶是如此,也是直到两年后,他才敢和儿子提起娶妻生子的事。
与连城的婚事,是王化成一手促成的,看中的就是连城贤德的名声。
对于当时的王公子来说,娶谁都一样,谁做了他的妻子,他都会给对方绝对的尊重。
可是,连城与乔生的二三事传得沸沸扬扬,还没过门就让他们王家蒙羞,王公子如何能忍?
所以他果断先退了亲,回家之后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父亲。
王化成心里懊恼自己不谨慎,给儿子定了这么一门亲事,也没有怪罪儿子先斩后奏。
但他也看出来了,自己儿子对那画中仙仍未忘情。
前头那一团乱麻还没有理清,如今又来了一个会变化大小的姑娘。
对于这种不能以常理揣度的姑娘,王化成能喜欢才怪呢。
但好歹这一个是实打实的,还被儿子带到了人前。
若是儿子的心思,能从画中先转移到眼前这姑娘身上,他也愿意认了这个儿媳妇。
三人各有心思,时虞却是安安稳稳地在王宅住了下来。
当时江停云还为她高兴,如今却只觉得心惊肉跳,还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究竟,就已经隐隐后悔起来。
屋里的王公子静默片刻,紧接着就传出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声。
里面似乎是有人轻轻放下了一个不算轻点东西,然后才有踉跄的脚步由远及近,直到停在门前。
“吱呀——”
原漆木门被拉开,露出了一张憔悴又狼狈的脸。
那是王公子。
江停云蹙眉,直接问道:“阿虞呢?为何我感应不到她的气息了?”
一句话就让王公子摇摇欲坠,江停云急忙上前扶了一把,一抬头就看见外间的软榻上,倒着一个隐约的人影。
他心头一跳,一把推开王公子,取出宝珠照明,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榻前。
“阿虞?”
江停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足底升起,直冲天灵,手中宝珠都险些拿不稳。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好好的阿虞,怎么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回应他的,是王公子撕心裂肺的哀哭声。
江停云一惊,急忙取出镇魂瓶,以此为根基设下结界,省得引来了别人,王公子更加说不清楚。
“你先别哭了,你得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公子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心如死灰般地说:“你没看见吗?她走了,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走了?”
虽然这次词汇也常被用作死亡的代名词,但想到时虞的来历,江停云不由心中一动,疑惑道:“她不是说有五年的时间吗?这才三年,怎么就……走了?”
但王公子的脑回路和他不是在一条道上的,听了这话,只以为时虞本来还有五年的寿命,是自己的步步紧逼,让她本就不好的身体雪上加霜,以至于早了两年病逝。
“都怪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逼她给我一个回应,她也不会心神俱损。呜呜呜呜呜……”
“你……”
见他不清不楚地说了几句,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