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花楼里睡了一个清倌人。
当时那清倌人泪水涟涟,眼中尽是屈辱之色。
而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喜欢用点强的。
对方越是不情不愿,不想伺候却又不敢反抗,他就越是兴奋。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看着眼前面露嘲讽的少女,竟觉得对方的长相与那清官人,颇有几分相似。
“啊!”
朱奎吓了一跳,惊呼着后退了两步。
那少女见状,面色骤变,忽然扬声道:“来人。”
不多时,便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女奴走了进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
少女指了指朱奎,“这是吴大人送来的姬妾,把他带到官人那里,好好学学规矩。”
“是。”两个女奴齐声应诺,不顾朱奎的挣扎,拽着他就走。
原本朱奎觉得,被人限制自由,像一个女子一般不能自主,就已经是最大的悲哀了。
被人带到正头官人面前之后,他才明白:真正的噩梦,开始了。
虽然少女给他编了一个“吴大人送来的姬妾”的身份,但大官人并不相信。
因为在这个府邸里,除了少女之外,只有大官人是真正的主子。
府邸里发生的任何事,就没有大官人不知道的。
在大官人眼里,他就是妻主从外面带回来的野男人,已经萧郎半老了,还耍狐媚功夫,勾引妻主,实在可恶!
头一个照面,大官人什么都没问,就先让人拿着戒尺,打了他五十下,说是教导他日后要安分守己,不要给他们家丢脸。
挨完戒尺之后,朱奎被人按着跪在院子里,没多久就觉得头晕眼花。
迷迷糊糊间,他才陡然明白:为何家里那些和他有染的婢女,都会不知不觉地消失。
他的母亲是当家主母,家里有什么事是母亲不知道的呢?
母亲一直要求他洁身自好,日后好求娶高门贵女。
如今想来,那些婢女,都是母亲为了维护他的名声,悄悄处理掉了。
朱奎晕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柴房里,硬板床,草草铺了一层稻草,身上连一块破毡都没有盖。
他是被冻醒的,在三更半夜冻醒的。
这次醒来之后,他也终于见到了久违的饭菜。
可饭菜是馊的,汤汤水水都混杂在一起,装在一个大瓷碗里。
朱奎不想吃,但朱奎饿。
人在饥饿的时候,味觉会欺骗自己。
比如,把馊饭吃得狼吞虎咽,并觉得这是世间美味。
第二天一早,他就被人拿皮鞭赶着,去井边打水洗衣裳。
刚打上来的井水倒是温热的,但问题是朱奎自幼养尊处优,根本就不会洗衣裳呀。
但对看守他的小厮来说,不会洗衣裳,很简单,打就是了。
几鞭子下去,朱奎再也不敢说不会了。
将一大堆衣服洗完,天色已近黄昏。
而他得到的食物,也只有两个硬邦邦的窝窝头,里面还掺杂着细碎的沙石。
这回他可不敢说不吃,更不敢露出半点嫌弃之色。
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顿饭要着落在哪里。
吃完窝头之后,残阳的余晖已经彻底落入了地平线。
就在朱奎以为他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小厮手里的鞭子再次落了下来。
“去,给大人和官人刷马桶!”
天呐,给人做妾,竟然这般艰难吗?
不曾亲身经历的时候,朱奎总觉得,家里的婢女若能给他做了屋里人,那真是天大的福气。
如今他只觉得,四面八方都在朝他发出无情的嘲讽。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为了不再挨打,他急忙起身,却在起到一半就晕倒在地。
等他再次迷迷糊糊有了意识的时候,并没有立刻睁眼。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只要他是清醒的,就逃不了无休无止的折磨。
也正是因为这点心眼,让他再一次见识到了后宅的险恶。
如今他躺的地方依旧是柴房,有两个小厮正坐在门口嗑瓜子。
其中一个问道:“哥哥,里面那位,真的有了吗?”
有了?什么有了?
朱奎不明所以。
“那是自然。”另一个冷笑一声,“大夫已经诊治过了,他肚里那块肉,已经一个多月了。”
这回,朱奎明白了。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在觉得荒谬的同时,竟也生出了几分慈父情怀。
直到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一个阴阳颠倒的世界里。
倘若日后都回不去了,或许肚子里这个孩子,将是他日后唯一的慰藉。
这个孩子,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
想来,那所谓的妻主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多少也会拂照自己一二吧?
毕竟,这也是她的孩子。
就在这时,他听见门外的小厮“呸”了一声,十分不屑地说:“他是个什么玩意儿,也配给咱们大人生孩子?”
另一个小厮有些畏惧,“哥哥,这毕竟是大人的骨肉,大人哪能真的不管不问?”
“你懂什么?官人尚未生下嫡女,哪容这些姬妾乱了尊卑?”
那小厮似乎是左右看了看,忽然压低了声音说:“我实话告诉你,这事大人已经知道了,也默许由官人随意处置。”
听闻此言,朱奎只觉得天旋地转。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就在这时,他不期然地想到,就在他十六岁那年,书房里伺候的一个婢女有了身孕。
被母亲发现之后,母亲立刻派人把那婢女带走了。
当时他苦苦哀求母亲,看在孩子的份上,饶那婢女一命。
母亲只问了他一句话,“你的前程重要,还是拿勾引你的狐媚子重要?”
就这一句话,朱奎就沉默了。
他默许了母亲将那婢女处置掉,包括婢女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
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母亲只是灌了堕胎药,将那婢女给发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