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贾敬离去之后, 三郎从内室走了出来。
“这也是位义士呀!”三郎摇头感叹了一声。
江停云深吸了一口气,收起了贾敬带来的复杂心绪, 笑着对三郎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三哥, 我们不用想法子取得圣人的金口玉言了。”
“哦,这又是为何?”三郎不明所以,“难不成,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与贾敬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
他是个爱动手多个爱动脑的神, 日常经常被脑子好使的二哥压制。
不过他都习惯了。
身边有聪明人, 事事不用他操心,这也没啥不好的。
所以, 虽然江停云接见贾敬的全程, 他都在内室听着,却还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 可能并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
虽然他没听懂, 却并不妨碍他猜出来。
江停云笑了笑,“贾敬能和我达成什么协议?他马上就自身难保了, 又能帮咱们什么呢?”
三郎一愣, “那你还胸有成竹的。”
他就说嘛, 刚才两人的对话他听了个全程, 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呀。
不过,他们昨天入京, 接的第一道拜帖是来自贾敬的,见的第一个人还是贾敬。
如果不是从贾敬这里得到了什么承诺, 江停云又是怎么知道, 他们不必从圣人那里下手了?
难不成, 他的脑子长久不用,又退化了?
想到这种可能,三郎有些惊恐。
江停云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哥,你先坐吧,你一向光明磊落,这些朝堂上的绳营狗苟,你琢磨不明白也正常。
我跟你稍微分析一下,你就明白了。”
三郎闻言,心放下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他觉得有可能是云弟宽慰他呢。
两人坐定之后,江停云让人换了茶,才徐徐道来。
“咱们没见到贾敬之前,只知道圣人昏庸宠信妖僧,六皇子带领废太子党拼死直谏。”
“对,你都把那六皇子给夸出花来了。”说到这里,三郎还挺不高兴。
因为云弟都没有这么夸过他。
江停云点了点头,脸上全是赞叹之色,“以前我也觉得,我已经把他夸成花了。
但是见了贾敬之后我才知道,我还是小看他了。别的不说,单论操纵人心,怕是当今圣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哦?此话怎讲?”三郎又迷糊了。
看吧,看吧,果然是云弟在宽慰我呢。
江停云慨叹道:“只怕过了今夜,金銮殿上的宝座,就要换人来坐了。”
贾敬固然颇有勇烈之气,但若是没人承诺他什么,他又怎么敢拖着整个家族,勾结妖僧谋害圣人?
如今看来,给他这个承诺的,十有八-九就是六皇子。
以如今的形势,只要圣人出事,能克承大统的,唯有不畏强权,一心为国的六皇子。
贾敬没有押错宝,六皇子的确有成功的资本。
但从原著贾家的结局来看,他却算错了人心。
新皇登基之后,贾家的女儿元春就成了贵妃,显然是新皇兑现了自己的承诺。
只可惜,贾家的男儿实在不争气。
国孝家孝两重孝在身,宁国府的贾珍就敢聚众玩乐□□,荣国府的贾琏就敢停妻再娶。
还有不知天高地厚的王熙凤,为了一己私欲逼死人命。
就算上位的新皇是个圣人,也忍不了他们一波儿又一波儿地作死呀。
更何况,从六皇子的履历来看,这位八成是个表面自傲,内心自卑的。
这种人最是受不了亲近的人背后插刀子。
他把贾家当心腹,一登基就给了这么大的恩典,贾家却干出这种事。
以新皇的心性,怕是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把贾敬刨出来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了。
当然,后面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江停云也只是仗着自己看过原著,两相结合才能推测出来几分,自然是不能拿到三郎面前说的。
不然三郎若是追问两句,他也无从解释。
毕竟未来之事虚无缥缈,只要是还未发生的事,就都存在变数。
哪怕是羲皇当面,亲自施展大法术推演未来,也不能保证面面俱到,将每一丝变化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和三郎就只说六皇子和贾敬之间的联系。
“那位慈航普渡,就算不是贾敬找来的,能在圣人面前有如今的地位,也少不了他的暗中扶持。
至于贾敬为何敢干出这种杀头灭族的事,背后绝对少不了那位六皇子的推动。”
对于六皇子来说,无论是贾敬还是慈航普渡,都是他落在棋盘上的棋子。
两者最大的区别,在于慈航普渡使用完之后就必须丢掉的弃子,而贾敬则是六皇子着力要保的一颗。
方才他施展望气之术,发现贾敬的气运最盛之时,便在今夜。
气运最盛之时,也就是心愿达成之日。
如今贾敬最大的心愿,不必多说,江停云也猜得到。
只怕当今圣人,很快就要变成原著中的老圣人了。
至于脱颖而出的新皇,又舍六皇子忠敬郡王其谁?
三皇子书生意气,他唯一认定的对手便是废太子。
与此同时,他也是当今圣人为废太子选定的磨刀石。
哪曾想,世事变幻人心无常,老圣人自己把刀给折断了。
刀都已经断了,磨刀时自然也失去了应有的作用,变成了承受老圣人怒火的工具。
以三皇子的心性,他必然是心灰意冷,在失去唯一认定对手的同时,又认清圣人的真面目。
两重打击之下,就算圣人要把皇位传给他,他也不一定乐意要。
更何况,圣人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他。
至于党羽众多炫赫一时的九皇子,则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圣人是个权欲心极重的人,这一点儿在太子尚在时还不怎么明显。
太子自焚之后,朝堂上一时间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