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商量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没过多久,忠宁郡王就被圣人指派出京,让他去平定山东叛乱。
这一次的山东叛乱十分猖獗, 叛军也和以前那些草台班子不大一样, 不过短短数月之间, 已经连下五城,颇有些势如破竹。
忠宁郡王早年虽在朝堂上十分活跃,但他却从未带过兵,兵书大概是读过,但战阵经验却是一点没有。
让这样一个人挂帅出征, 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都知道。
更让江停云目瞪口呆的是, 忠宁郡王前脚刚出京, 后脚圣人便开始清剿他在朝中的党羽。
这是真不怕忠宁郡王直接带兵反了呀。
或者说,圣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反忠宁郡王?
江停云陷入了沉思,这日下值之后,便悄悄去了林如海府上。
他在政治上的经验浅,林如海却是个地道的老油条。
因着林如海夫妇都把他当自家孩子,他进林家,是从来不用通报的。
进了前院书房,隔着林荫道, 就听见了朗朗的读书声。
自从做了吏部侍郎之后, 林如海表现得就比较佛系,在公事上轻易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每天到点下班, 也不外出交际, 就在家里教儿子读书。
也不是他不想教女儿, 主要是女儿如今学的东西,他是一窍不通,怕是还要黛玉反过来教他。
为了维持身为老父亲的尊严,他是绝不允许后面这件事发生的。
所以,他只能折腾儿子了。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江停云在门口听了片刻,直到林琅把这一段都背完了,这才抬手叩了叩门。
林如海正要给林琅讲解其中大意,听见敲门声便,按下了书籍,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江停云答到:“是小侄,云哥儿。”
林如海便笑道:“又作怪,还不快进来?”
江停云才推门进来,对着林琅夸赞道:“我方才在门外听了半晌,琅哥背的竟是一字不差。我在他这个年岁,也就是这样了。”
正给表哥行礼的林琅闻言,眼睛登时一亮,急切地追问道:“真的吗,真的吗表哥?”
可以说从小到大,林琅都是听着父母姐姐对表哥的赞誉长大的,如果说父亲是他最崇敬的人,那表哥就是他追赶的目标。
如今乍然知道,自己学习的速度和表哥差不多,这小孩能不惊喜吗?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很有机会赶上甚至是超越表哥?
不等江停云说话,林如海笑着拍了拍了他的头,“行啦,你表哥刻意夸你呢。今天就学到这儿吧,去找你母亲吃点心。”
“哦。”林琅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出了书房的门,立刻就生龙活虎,“哦,吃点心去咯——”
喊完一溜烟就跑了,唬得几个小厮急忙去追,“大爷,您慢点儿,别摔着了。”
江停云笑着摇了摇头,“真是个小孩子!”
这孩子倒也挺心大。
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身为生母健在的庶子,又是养在嫡母身边的,心若是不大一些,早晚得抑郁了。
“你也比他大不了几岁。”林如海撩袍坐下,示意江停云也坐,早有书房伺候的小厮献了茶,林如海挥手让他们都退下去了。
一看他这架势,江停云便笑道:“看来,姨丈是知道我今日的来意了。”
林如海轻哼了一声,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反正说不上高兴,“最近朝中最大的事,也就那么一件,你这个时候来找我,还能是为了什么?”
江停云道:“既然如此,小侄也不卖关子了。依您看,当今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若说是要逼反忠宁郡王吧,王府一家老小都在京城里扣着呢,圣人还特意派了御林军,把整个忠宁郡王府给围了起来。
若不是为了逼反人家吧,哪有前脚刚把人派出去掌兵,后脚就把人家党羽给绞杀干净的?
就算实际掌兵的另有其人,忠宁郡王也是名义上的最高统帅,圣人不知道他这样做会动摇军心吗?
虽然新帝登基之后,排除异己,打压政敌,再提拔自己的心腹和保皇之臣,都是应有之义。
但这一切都得徐徐图之,为的就是保证朝纲的安稳。
圣人这种做法,未免太过急功近利。
要知道,老圣人的儿子除了忠宁郡王得势,曾经的九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忠敏郡王,也是夺嫡的一大热门。
圣人对付忠宁郡王的手段这般酷烈,忠敏郡王又岂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他说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就眼巴巴地看着林如海,想要得到长辈的指点。
林如海捋着胡须,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欣慰的笑容。
“这些你能想到,圣人在朝中沉浮多年,又岂会想不到?
只是,徐徐图之循序渐进的法子,对如今的形势却不适用。”
江停云点了点头,“没错,有老圣人这个搅屎棍在,哪里有圣人事缓则圆的余地?”
林如海捋须的手顿了一下,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话,不可对老圣人不敬!”
江停云赶紧讨巧认错,又催促林如海快说。
林如海也就轻轻放过了,淡淡道:“你只考虑到了形势,却漏掉了人心。”
“哦,人心?”
“不错,就是人心。”林如海点了点头,陈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忠敏郡王因端敬太子一事,曾被老圣人削爵圈禁,是当今圣人登基之后,恢复了他的爵位。
不管忠敏郡王心里怎么想,圣人对他有恩却是事实。若是他出头反对圣人,圣人完全可以站在大义上直接收拾他。”
莫说圈禁一事让忠敏郡王险些吓破胆,就算他胆大包天,只要脑子没坑,就决计不会参与老圣人与圣人之间的博弈。
毕竟,老圣人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