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问起这个, 贾赦终于确定了,不答反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什么呀?”江停云装傻。
但贾赦心理既然已经有了怀疑,哪会让他就这么糊弄过去?
他盯着江停云, 一字一句道:“礼部王侍郎家的公子, 据说也是昨日暴毙了。”
“礼部王侍郎, 就是那个王珍?”江停云挑了挑眉,“他好像就一个儿子吧?”
贾赦嗤笑了一声,指着江停云道:“瞅瞅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子,分明就是对那王公子极为不耻,还说不知道?”
江停云笑了笑, 半点都不觉得尴尬, “这不是看舅舅好像不希望我知道, 我就只好装作不知道了。”
一开始贾赦也装得挺像,好像对贾珍的荒唐事毫不知情似的。
如果不是江停云不慎漏了马脚,他也不会把自己给暴露了。
贾赦不禁叹了一声,“我这是家丑不可外扬呀!这件事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知道吗?”
江停云嘲讽的笑了笑,“他既然敢做出来,您还怕别人知道不成?他自己都不要脸了,您干嘛要替他周全脸面?”
贾赦道:“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
他不是替贾珍周全脸面, 而是替整个贾氏一族周全脸面。
“是呀,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江停云连连点头,“再让他这么荒唐下去, 将来若是犯了大事, 所幸你们一大家子都逃不过去。”
贾赦一惊, “你……”
江停云摊了摊手, “我什么呀?千里之堤, 溃于蚁穴。这么简单的道理,大舅舅应该懂吧?”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喧闹了起来,两人对视了一眼,急忙结束了话题,匆匆赶了出去。
到了灵堂之后才知道,原是贾珍花了五千两银子,托人弄了一副樯木的板子。
江停云都惊呆了。
——剧情已经被蝴蝶成这样了,薛家还老老实实在金陵呆着呢,这幅樯木板怎么就绕不过去了呢?
江停云看向了贾赦,却见贾赦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事。
看来他虽然把荣国府的牌匾从门头上摘下来了,却还没从心里摘出去。
这樯木板若是国公用,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但秦可卿只是一个三等将军的儿媳妇,给她用樯木板,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家违制呀。
偏贾珍还这么大张旗鼓地去买,是因为心虚吗?
在这件事情上,贾政倒是难得的清醒,出言提点了两句。
但贾珍张口闭口的,就是自己这个儿媳妇如何如何的好,哪知道却红颜薄命,他自然要把人好好发送了。
他那副姿态,知道的秦可卿是他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娘呢。
江停云嘴角抽了抽,悄悄走过去扯了扯贾赦的衣袖,低声道:“大舅舅,违制了。”
哪知道,贾赦只是看了他一眼,那神情颇有些“违制又怎样”的意思。
江停云整一个大无语,总算是明白,宁荣二府为何是以抄家灭族为最终收场了。
贾赦自负,贾政贪婪,贾珍荒唐,剩余的贾琏、贾蓉、贾蔷等,要么就是和父辈如出一辙,要么就是不能当家作主。
这么一大家子奇葩凑在一起,不被抄家灭族才怪呢。
如果不是贾赦这个舅舅对他还挺好,他是真不想管这破事儿。
江停云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当今圣人的心眼可不大,而且不怎么喜欢勋贵世家。”
在这样一个君主手底下讨生活,能不给人留把柄,就别给人留把柄了。
贾赦这才重视了起来,上前两步凑到了贾珍身边,低声在贾珍耳边说了几句话。
贾珍的脸色变了好几次,再看那幅樯木板时,颇有几分心有余悸。
只是如今,钱都付给人家了,退是肯定是没人给他退的。
这种好板材,目前他们贾家人也没有配用的,一时间竟是变成了烫手山芋。
贾赦劝道:“且先别管它了,还是先把眼前的丧事给办了吧。”
既然说到了违制,贾赦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对了,你是不是准备停灵四十九天?”
就秦氏的身份,哪里配停灵四十九天?就算是两位老国公复生再死一遍,也不敢轻易用这规制呀。
“这……”贾珍一时有口难言。
一旁的贾政见自己劝不住,贾赦一劝贾珍就肯听了,心下十分不愉,此时趁机插言,“四十九日十分不妥,还是改了吧。依我看来,七日也就足够了。”
这话说的,贾珍都不想搭理他。
停灵的日子和买棺材板的事,能混为一谈吗?
棺材板买回来不合适,还可以重新再买。但停留的日子往各亲戚处报丧的时候,都是跟人家说好的。
就算你临时要变卦,重新再去报一遍丧,四十九这个日子,也是许多人都知道的。
若是有些人要整治你,你这欲盖弥彰的,反而显得做贼心虚。
贾珍不由心下暗叹:政叔果然是不通俗务。
这时,江停云提议道:“既然已经准备停灵四十九日了,一时也不好更改。不如就对外界说,秦氏英年早逝,死得不大甘心,怨气太重,需要大做法事镇一镇?”
贾珍和贾赦一听,都觉得眼睛一亮,说这是个好主意。
贾赦更是逮着贾政的痛处戳,“云哥儿果然是考上进士的,见识果然不一样。”
见贾政脸皮直抽搐,贾赦心里就高兴了。
反正自从把贾政赶出荣禧堂起,他们兄弟俩就等于是正式撕破脸皮了。
正好这里又没有外人,他又何必给贾政脸面?
如今贾珍又舍弃了贾政,和贾赦凑到了一起,自然也不会替他说话。
“好,就照云哥儿说的办!”
贾珍假装没有看见贾政难看的脸色,走到门口招来管家赖二,吩咐道:“你到账上支五百两银子拿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