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这梦境像提示,能帮着她提示吉凶。那么,何不趋吉避凶,尝试在诸般惨景中走出条康庄路呢?
这个事儿她熟啊!
想当初,生母早早撇下她去了。谁瞧着她,不得道一声可怜?
甚至不少人觉得,她啊,就像那路边石头缝里的小野草。日晒石头烤,还时不时被人踩两脚。说不定哪天就悄无声息地没了,连点痕迹都留不下。
哪想着她能抓住机会,入了嫡母的眼,继而成为全家的宝呢!
嫡母与庶女,嫡兄、嫡姐对庶妹这样天然疏离甚至隐隐有些个敌对的关系,她都能化敌为友为家人。没道理嫡亲的大外甥就处不好不是?
只大外甥如今养在皇贵妃的承乾宫,以佟佳氏为母族,倒让她这个嫡亲姨母有些尴尬起来。
不过不怕,梦里的皇贵妃不是喜欢九珍九藏?
那她就九珍九藏、醒狮酥。正合这时节食用的青团、清明糕,好看又好吃的素醒酒冰。多拿几样看家本领出来,不信勾不住皇贵妃的胃。到时候梦境变现实,她不就能被大外甥唤一声姨母,有理由给献殷勤……
啊呸!
是表示关怀了么?
然后姨甥两个越来越熟,越处越好,俨然一家人。变相将那人绑在大外甥的战船上,让他便送上门去也不会被八阿哥接受。
如此,便没有站错队的可能,也不怕被秋后算账啦!
那,那她这个一等公福晋岂不是……岂不是可以顺顺当当一直到乾隆年?
啪!
淑宁狠拍了自己脑门一下:“这笨脑瓜子,怎么早没想到这点呢?果然事缓则圆,心急是干不了大事儿的!”
珍珠:???
她就打个水的功夫,怎么姑娘还跟被醍醐灌顶了似的?
整个人都明朗通透了起来,大眼睛直放光,好看得让她个女人家都挪不开眼。可真真是,便宜那阿大人了。
淑宁笑着摇头:“你这丫头,是瘌痢头主子——自家的好了吧?还便宜人家阿大人,分明京城上下数不清多少羡慕你家姑娘我,竟好命得了这么个巧宗。”
后知后觉自己竟把心中所想说出来的珍珠笑:“诶,姑娘莫这般妄自菲薄嘛!阿大人都说您是上三旗秀女,连天家都入得,更遑论区区一等公府?”
“那起子吃不到葡萄还说葡萄酸的,您听她们如何放酸屁呢!咳咳,婢子粗鲁了。不过话粗理不粗,姑娘实在不必跟那起子目光短浅的一般见识。井蛙难见汪洋,她们哪知道姑娘您有多好呢……”
小丫头滔滔不绝,各种诉说自家姑娘优秀。
淑宁含笑虚点了点她脑门儿:“你啊,可给本姑娘悠着点儿,别把天吹破了再没法补。”
珍珠跺脚,气哼哼说了句横竖姑娘在婢子眼里就是最能耐的。然后才拿着淑宁新写的食材单子,禀告夫人好出去采买了。
稍后淑宁往主院请安,就被塞和里氏给念叨了:“你这丫头样样都好,就是忒过外道。交代管家一声便是,何苦非交代珍珠出去采买?”
那,那当然是食材略多,且贵咯。
别的不说,光那九珍九藏里,就得包括猪牛羊、鸡鸭鹅与鱼虾蟹九种肉,花费正经不小。尤其天子重稼穑,连宫中都不用牛肉为原料的菜品。不许随意宰杀耕牛,更是写在大清律里的。
淑宁喜美食,常尝试着复原许多古籍、传说中的名菜。
费工且费钱。
为防嫡母说教、大嫂心有芥蒂。自打她开铺子挣钱后,都是自己负责食材花费的。
不过事儿虽如此,话却不能那么说。只见她勾唇浅笑,娇憨地拉着塞和里氏胳膊:“嫡额娘净冤枉女儿,哪里外道?只是女儿一点私心嘛!终归是女儿心意,那一应花销自然也得算女儿头上。”
“古者父母在,不有私财。按理说,女儿铺子、庄子上的所有进项都该归属家中。偏嫡额娘与阿玛慈爱,尽数留给女儿不算,还月月给女儿发例银。得亲如此,女儿欢喜之余,可不就得时时孝顺?”
聊表孝心的同时,也尽量贴补家用。
到底阿玛只是五品员外郎,俸禄有限,嫡母与长嫂出身又皆不显。一应用度上,几近省俭。倒是她使人用那复原或者改良的各色菜品开了家小铺子,然后鸡生蛋、蛋生鸡的,积攒了三个铺子、两个庄子,算是小有资产。
这等贴心话,便塞和里氏听了千万遍也照样不厌倦。
不但与儿媳、与威武等感叹,便入了宫,见了女儿德妃也还夸奖不停。
怀胎已近足月,随时可能发动,满身母性光辉的德妃笑着拍了拍淑宁手:“女儿十几岁选秀离家,多亏二妹你代为姐在阿玛额娘跟前尽孝,也辛苦二妹了。”
淑宁稳稳地扶住她:“姐姐过奖了。为人子女者,孝顺父母岂非天经地义?分内之事,不敢也谈不上辛苦。倒是姐您身怀六甲,还要为妹妹操持斡旋。妹妹实在感激不尽,偏妹妹手拙,只点子针线与吃食尚能入眼,姐姐别嫌弃鄙薄就好。”
德妃刚笑嗔了句怎么会,就听着宫女回禀,说皇贵妃来访。
德妃惊疑,不知道这位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但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对方名为皇贵妃,实则统领六宫行皇后之权,还养着她的长子呢?
再怎么不愿被打扰与亲人团聚小时光,德妃也得率额娘与妹子恭敬迎接。
她都如此,塞和里氏更不用说。
唯前头做了预知梦的淑宁杏眼圆睁,心潮澎湃:来了,果然来了!一切进展跟前头梦中所见毫无二致,不枉她以为保安全为由撤掉了给皇贵妃谢礼中的所有食物。
被问话时还提起醒狮酥、青团等,勾着早就想九珍九藏的皇贵妃心旌神动,如梦中般不请自来。
“嫔妾率家母与幼妹拜见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