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宁哪儿知道这家伙瞧着拘谨,连多看她一眼都脸红,实则心中却有这等要不得的想法呢?
得了他的准话儿后,她就再无甚顾忌了。
回去就翻腾着,从中选出不少适合嫡姐跟小外甥女的料子。连养在太后宫中的皇九女都没落下,只踟躇着,要不要也往承乾宫送些个。虽只几日相处,但到底姨甥一回,相处也算融洽。
且在抱大腿之外,她对胤禛总有那么点子同病相怜的意思。
只如今皇贵妃目的达到,已经没兴趣再跟她亲如姐妹了。她这贸贸然凑上去,就怕不讨喜不说,还连累了大外甥。
千般思量,万般纠结间,她这脸上不免就带了些出来。
德妃多精乖呢?
略一思忖,就明白了她为何为难。
当下便拍了拍她的手:“你有这份心思,为姐跟孩子们就已经万千欣慰了。这东西,你可千万收起来。贵妃娘娘明言给你添妆呢,你捡好的都分了算怎么回事?”
淑宁咬了咬唇,理不直气却壮:“那,那既然给了我,就是我的东西,还不能由我分配?投之桃李,报之琼瑶。阿玛、嫡额娘兄姐都对我好,我当然也对你们更好!”
所以言下之意,你这不但要在宫中散,回府还要再散一波?
德妃扶额,妹妹太固执了也不好。
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也没改了她那‘有了这么大笔进项,必须要跟家人一道分享’的坚持。
最后,还是德妃让步,许她取两匹贡缎来,全家每人裁一件衣裳。再让永和宫里管针线的宫女帮忙,制成衣衫。
至于胤禛那里?
嘿嘿。
德妃坏笑,难得促狭地勾了勾唇:“咱们那位皇贵妃娘娘啊,心思最是婉转,也最爱端正室那温婉大方的款儿。你直接给胤禛送东西,可能他捞不着用。但等她挑剔你,你再‘知错就改’。她却是再怎么憋屈,也得含笑接着,替儿子好生谢你的。”
还啊,必然会让胤禛吃用上。
毕竟她亲口讨的呀!
以前贵妃态度未明,钮祜禄府那边也不知道对妹妹有几多嫌弃。妹妹人又在宫中,很多事情上,德妃自然不敢拿大。
可如今,妹妹被贵妃视为恩人。钮祜禄福晋巴巴几度上门,把婚期定在了六月初六。阿灵阿又整日将淑宁赠的荷包挂在身上,谁问都温柔浅笑,说是未婚妻的一番心意再不敢轻忽。
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往慈宁宫、宁寿宫、乾清宫送膳之故。自家妹子也算是在那三位眼里挂上号的人儿了。莫说承乾宫那位是副后,便是正的,对自家妹子这么个准一品诰命也得客气着些!
因此上,德妃也敢嚣张些,让妹子略试探一二。若借此机会姨甥和睦了,日后她们母子之间也有个人帮着转圜。
淑宁浅笑:“不瞒姐姐,其实……”
“其实淑宁心里也隐隐约约的,有这么点儿想头。只碍着那位身份,又恐给您添乱,所以……如今有您这句,妹妹这就下去忙活着。赶着皇十二女满月前,怎么着也把这事儿办好了。”
月子里煎熬又无趣,德妃也想听听某人聪明反被聪明误的憋屈样儿呢。
闻言自是笑着摆手,让她尽管去。
别人的倒也罢了,四阿哥那儿一定要细致妥帖,挑不出一丝丝儿的错来。
嗯嗯。
淑宁笑着应承,回到自己暂住那屋就开始忙活。旁人的都是她裁好了,让永和宫管针线的宫女帮着做了。独四阿哥的,是她亲自动手。从选料、剪裁再到刺绣、缝制,半点不假手于人。
还常服、里衣、寝衣、络子、荷包、鞋。从上到下,由内而外地准备了个全。
见她这么起早贪黑的忙,德妃连少吃多餐的月子饭习惯都给改了。一天从六顿降到了三顿,菜色上也尽量简单。问就是小皇女马上就要满月了。她出了月子没多久就要侍寝了,可不能攒一身肥肉惹皇上厌弃。
“怎么会?”淑宁细瞧了瞧德妃被她汤汤水水,悉心滋补出来的好气色。花样赞美如无尽江水般滚滚而来:“姐姐腰若约束,唇若涂丹的,一颦一笑间都是无尽风情。把皇上迷直了眼还差不多,哪会厌弃?”
“你若不信,妹妹就打开门让你身边的嬷嬷、宫女、小太监们说。大家伙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总不会骗你。”
德妃笑着虚点了点她:“你这猴儿丫头哟!光知道哄为姐欢喜,竟还敢妄议皇上啊?”
淑宁忙摆手,言自己不过实话实说。
姐姐风采连她同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心折,更何况万岁?
她这小嘴儿抹了蜜似的甜,偏还语气真挚,笑容诚恳。几句话就逗得德妃合不拢嘴,喊心腹宫女快快看赏,给二姑娘多拿几个金锞子。
淑宁佯怒跺脚:“妹妹真心实意夸赞姐姐,姐姐却只当我是在逗趣啊!这午膳是没心思做了,我啊,回去哭会子。”
德妃捧腹:“别别别,好妹妹可别。这眼看着小十二就要满月,你也快出宫了。姐姐不知道多舍不得,你可别使小性儿不理为姐……”
起初,德妃还眉眼含笑。
可想想再有几日淑宁便要出宫,然后大婚、为人妻、为人媳。渐渐被诸般忙碌制约住,再难像如今这般往宫中陪伴她。德妃就小脸一僵,再也笑不出来了。
“要不,我跟阿灵阿说说把婚期再往后延些,我多陪姐姐几日?”
“浑说什么呢?”德妃板脸:“亲家母瞧了又瞧的好日子,还请钦天监正掌的眼。最是上上大吉,哪有随意更改的道理?”
“可你……”
淑宁咬唇,万千担忧地看着她。
德妃满心熨帖,释然而笑:“我什么啊?我这宫中仆婢如云的,伺候得妥帖着呢。乖啊,做人要知足,能得你这一个来月的照顾,于姐姐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