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 是为夫不对,不该问及这些,让宁宁想起那些不愉快的曾经。你跟孩子们健康要紧, 咱们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不说了。以后为夫也不醋了, 由着你如何。只要你们娘几个好好的, 好好的……为夫便知足了。”
正说到关键时候,阿灵阿突然伸手捂住了淑宁的唇, 阻止她再继续往下说。
明里自然是心疼福晋, 唯恐勾起她的伤心事,实则……
他可是御前侍卫出身。
专职拱卫皇上安危的存在, 能菜到被人偷听而浑然不知?
事实上, 从胤禛刚站在门外的那一刻起, 他便已经有所察觉了。只知道自家福晋对这个大外甥关注甚深,又有皇后那所谓的‘遗命’在。终这一生,都不可能抛开四阿哥、与他断开联系罢了。
既如此,他又怎能允许四阿哥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家福晋掏心掏肺?
果断趁机引导, 借机感动他一波。让他日后甭管出息到什么份儿上, 也别忘了这么个比养母、亲母都纯粹的姨母。
至于为何停在最最关键处……
那就是阿大人的恶趣味与对上位者心思的精准把握了。
宫廷多龌龊,父子相残、手足反目的人伦惨剧比比皆是。以至于一个赛一个的敏感又多疑,说得太全太透, 说不准适得其反, 反而被他怀疑是故意。
最好这样半遮半掩的,说出关键, 留下点细节。让他自己去查、去体会, 靠自身感悟一点点补足。
这样才能让他深信不疑。
胤禛哪儿知道看似老实没心眼的阿大人心里也能有这么多弯弯绕绕呢?
他只如沙漠中孤独行走许久的旅人终于见着绿洲一样, 满心狂喜。以前所有的疑惑不解如今都找到了答案:姨母看重与他之间的血脉牵系, 与他同病相怜。
姨母懂他!
胤禛破涕为笑, 一步步轻轻离开。直到往门口看到了姗姗而来的太医,才又与他一道进来。还欲盖弥彰地来了句太医太慢,累他在门口张望许久。
阿灵阿也不拆穿他,只对太医拱手:“劳烦您给内子看一下,她刚刚情急之下拔足狂奔许久,不知可有妨碍?”
太医赶紧回礼:“阿大人客气。”
随即便拿出脉枕放在桌上,又与淑宁拱手:“福晋请。”
淑宁笑:“劳烦太医。不过本福晋也略懂点岐黄之术,自己心里有数着。只是刚刚有些累着了,偏我们爷关心则乱。”
这话的暗示性就特别强了。
意在让太医不得夸大,最好还适当帮着掩藏些。莫因为这点子小事儿,害她日后进出不便。
太医懂了,胤禛懂了,阿灵阿也懂了。
于是姨父跟外甥两个齐齐虎目圆睁向太医,向他传达‘你最好实话实说,不得有半点隐瞒’的威胁内容。
吓得太医把脉的手都有些微微发颤。
真·进退维谷。
好在淑宁从小学厨,为了能颠动大勺、切动墩,那也是日复一日苦练的。后来嫡姐位列四妃恩及家人,她跟着水涨船高成了八旗秀女后,还着重学了段儿骑射。
也算是有些底子在身上,便有前头那一顿折腾,略歇歇也缓过来了。
脉搏强劲有力,孩子们发育的也好着。
倒也没让太医为难,便能捋着胡子笑:“四阿哥跟阿大人放心,福晋身体健康,腹中胎儿也都发育良好。继续好生养胎,必能平顺诞下麟儿。”
可有淑宁前头那番明示,不管是阿灵阿还是胤禛都有些信不实。
非令太医又仔仔细细把了回脉,改说淑宁刚刚奔走劳累、情绪激动之间微微有些伤了胎气。最好还是喝点安胎药为宜后,才揭过了这一篇。
好端端喜提苦药两副的淑宁:!!!
抗拒,但是无效。
气得她多一个眼神,都不想给这指定有病的姨父外甥了。
胤禛讨好笑,挨挨蹭蹭地到了她面前:“姨母莫恼,胤禛跟阿大人也是为了您好,唯恐您和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们有丝毫不妥。”
呵呵。
淑宁冷哂:“怎么着?还得我谢谢您这好心,让本福晋吃苦?”
“不用不用。”胤禛连连摆手,郑重地向她行了一礼:“该是胤禛跟姨母您道谢。今日之事,若非您仗义出手,绝对不会善了。”
皇阿玛乾纲独断,可不会管他有没有什么苦衷。
只销看到他因为只狗子而不顾手足之情,生剃了胤禟发辫。就能顺着宜妃母子的哭泣,骂他几句冲动轻率、心狠手辣,不顾手足之情等。
而他那好生母……
不落井下石,质疑下皇额娘对他的教养。也得作壁上观,绝不会对皇阿玛的处置多置喙半个字。免得火大烧身,殃及自己。
与他没什么交情的贵妃娘娘更不会宁可得罪宜妃,也要明晃晃的偏帮于他了。
归根结底,今日他能无恙,都是借了姨母的光。
是姨母不惜一切相护。
淑宁唇角轻勾,半点都不居功:“四阿哥可千万别这么说,臣妇也不过恰逢其会,实话实说罢了,哪有什么仗义执言?”
“世间万般,都逃不开因果二字。有因才有果,四阿哥幼承庭训,最是规矩懂礼。又怎么可能毫无原因地欺辱弟弟呢?这一听,就是宜妃娘娘避重就轻嘛。”
淑宁昂头,一幅对自家孩子信心满满的样子。
胤禛笑:“看来,胤禛以后要更规矩懂礼些,才不会让姨母陷入被动了。”
“别!”淑宁赶紧打断他:“哪有孩子不打架呢?小小年纪便笔管条直,还有什么乐趣。四阿哥可不能因噎废食,弄丢了自己所剩无几的童真。”
“你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很好了,就是……就是你这年纪一年年渐大,些个事情到底还是要注重起来。”
淑宁眨了眨眼,瞧了瞧桌上的笔墨:“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