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文产生这个念头后的第一反应, 就是不能被他发现。
他悄悄看了看宁栩的脸色, 在确定他面色如常之后,才稳住声音道:“我在家,写寒假作业。”
宁栩眯起眼睛打量他:“你不对劲。”
景文的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难道他看出来了?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接着, 宁栩又说:“你怎么开始写寒假作业了?齐浩洋说你都是开学当天临时抄的。”
“……”景文松了口气, 手心有些汗湿。
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窘迫感。
——齐浩洋这个嘴巴漏风的,居然这么说他, 那在宁栩眼中,他不就成了只会抄作业不学无术的混子了?等开学了一定要痛扁他一顿。
景文罕见地开始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 努力狡辩说:“你别听他瞎扯, 我从来……我很少抄作业的。”
宁栩噗嗤笑了, 也不去拆穿他, 牵着吃罐头和他一起走了出去。
“下午要来我家做作业吗?”他主动问道。
刚才在家里, 宁栩听艾珂说景国全要回来,料想这几天他应该不乐意在家里待着。
景文呼吸一紧:“你让我去你家?”
宁栩正垂着眼睛逗弄吃罐头,随口答道:“你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我,晚上想留宿也行, 我这几天刚好有空。”
景文的心轰隆隆狂跳起来——他邀请自己去他家,还让他留宿, 这代表什么?
他不由翘起嘴角,几乎是下一秒便点了头:“我去。”
说完又觉得似乎积极得有些明显, 找补了一句:“唔, 我有几道几何题不会写。”
两人遛狗的途中, 景文一直忍不住偷看他, 说来也神奇, 在这段时间之前, 他虽然觉得宁栩长得好看,但不会这么无时无刻地想盯着他。
现在只要宁栩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就不想看任何其他人或东西了,好像万物都对他失去了吸引力。
他在不远处,看他弯下腰去捡飞盘,看他笑着用指尖挠吃罐头的下巴,看他发出口令得到完成后奖励洛基小零食,细长的手指拈着零食,被洛基一口包进嘴里。
洛基从来不会用牙齿伤人,只是包住他手的时候在上面留下了不少口水,宁栩嫌弃地笑着甩手,这家伙又赶忙上前去讨好地舔他的手。
宁栩的手生得又白又瘦,被它一顿乱拱,只能握住它的鼻子往旁边推,然后洛基又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
景文看得火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上去给了它一个大逼兜,把它牵开了。
“说了别乱拱人,听不懂人话是不是?”景文严肃地盯着它教训道。
洛基茫然地看看他,又看看宁栩,不知道他在放什么屁。
宁栩忙道:“别训了,它又没咬到我。”
景文硬邦邦地说:“它对谁都这样,要是咬到陌生人就麻烦了。”
他们遛完狗回家的时候,洛基仍然不死心,一个劲儿想往宁栩身上凑。
景文用力拽住绳子,落后一步,压低声音狠狠道:“你能不能有点骨气?没见过世面?别跟个舔狗一样。”
洛基努力挣脱桎梏,发出“呜呜”的犬吠声。
宁栩在前面喊道:“你拿上作业就过来吧。”
景文立刻应了一声:“好嘞,马上来。”
洛基:“……”
他把洛基送回家,跟张丽莉说要写作业,不去机场接景国全了,便在她不满的询问声中一溜烟跑去了隔壁。
他去的时候,宁栩已经把作业拿下来了,艾珂给他们做了甜汤,让两人一边写题一边喝。
屋子里暖烘烘的,景文脱了外套和围巾,和宁栩肩并肩坐在餐桌上等甜汤喝。
吃罐头摇着尾巴过来蹭宁栩的裤脚,他随手喂了它几块小零食。
不知道为什么,景文觉得这里比他家待着还要舒服。
艾珂端了甜汤过来,景文看着她身后摆架上一本厚厚的银框册子问道:“那是什么,看起来像个艺术品。”
他上次来就看见这本银框册子了,有一本办公笔记本那么大,封面是纯银打造,上面镶嵌着各种彩宝,看起来耀眼且夺目。
宁栩的表情忽然变得有点尴尬,“喝你的甜汤吧,问题那么多。”
景文疑惑地挑了挑眉,艾珂笑着说:“那是相册,里面都是小栩和阮阮从小到大的照片。”
景文顿时明白了宁栩的困窘,咧嘴笑了起来:“包括刚出生的婴儿照吗?”
“当然包括,还有他的脚丫印子呢,我拿给你看看。”艾珂提起这个,语气变得很温柔。
宁栩不耐烦地拖长了声音:“妈——!”
景文憋不住地噗嗤一声,被他瞪了一眼后又若无其事地收住,片刻再次笑个不停。
艾珂把那本相册抱下来,宁栩立刻伸手去阻拦:“妈,你能不能别逢人就炫耀,不是,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炫的……”
艾珂拍开他的手,介绍道:“这个封壳是我和宁博伟专门找人定制的,当时我正怀着小栩,做了三个多月才做好,差点以为赶不上他出生。银色背景代表纯粹和干净,这颗黄钻象征太阳,这颗蓝宝象征月亮,这里还有很多细碎的星星、湖水。我们希望他们俩都能像自然万物一样,蓬勃生长,享受世间的所有美好。”
听见她这番外,宁栩无奈地叹了口气,阻止她的手又收了回来。
景文忍不住说:“真是太用心了,阿姨你果然是个艺术家,我爸妈就永远想不到这么有意义的纪念方式。”
艾珂笑着说:“我只是闲得罢了,来,给你看看小栩的脚印。”
她翻开第一页,上面就是宁栩的小脚丫,圆滚滚胖乎乎,看起来可爱极了,旁边还有一束密封起来的他的胎毛。
景文瞬间感觉心都要化了,嘴角已经翘到了耳朵根,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