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晏承朝越衡川递了个眼色。
越衡川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过于敏感，于是迅速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苍白解释：“我以为你要摔倒了。”
晏承：“……”
这么蹩脚的借口是怎么想出来的……
沈末没吭声，敛住神色下了床。
刚越衡川说这里是医院，那这个房间应该就是单人病房了，里面装修豪华，想必是属于VIP级别的。
“你好，”晏承微笑道，和沈末一同坐到沙发上：“听小川说你们是同一所大学毕业的，现在还在一起工作，真是有缘。”
沈末瞥了眼晏承手里的报告单，有些心不在焉：“嗯，是这样。”
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病严不严重，会不会耽误工作和课题研究。
沈末将视线挪到晏承的白大褂上，其胸口位置印着一排字——南州善禾医院。
看到这个名字，沈末眸色一变，据他所知，这并非公立医院，而是一家高端私立医院，有着非常先进的医疗器械和技术精良的医生，来这里看病的都非富即贵，医院对病患信息保护得极好。
沈末之所以知道这个，还是他继母简茹一生病就会来这里，倒不是为了保护隐私，主要是贵，能突显地位。
意识到这一点，沈末再看了眼晏承的胸牌，姓名下面写的是院长。
这就对上了。
他知道这家医院是晏家的，越衡川的舅舅晏承八成就是这里的老板。
再回想越衡川每天开的那辆迈巴赫，以及住的大平层公寓，沈末也就觉得合理了。
其实他之前还挺好奇越衡川作为一个刚毕业的清贫科研工作者哪来的那么多钱，现在倒是明白了，原来是家境优渥。
想到这里，沈末定了定神，询问晏承：“医生，之前我腹痛是怎么回事，检查结果怎么样？”
晏承停顿的间隙，越衡川忽然插话：“还没结果，病因需要再检查几项指标才能确定。”
沈末没理他，等着晏承开口。
晏承和越衡川对视一眼，低头翻看手里的报告单，面上流露出复杂的神情，迟疑半天道：“目前……”
不等晏承说完，越衡川骤然起身，拉起沈末手腕就想离开：“我们先走吧，等结果出了再来。”
沈末坐着没动，也没挣脱越衡川，他目光沉静盯着晏承手里的报告单，接着语气平淡道：“院长，你手里拿的是HCG报告单吧。”
HCG即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属于生殖系统激素检查，这项指标主要是用来明确怀孕以及诊断胎儿是否稳定的，是女性妊娠早期都会做的一项检查。
空气一下变得安静，落针可闻。
沈末感到很古怪，他在询问晏承自己的病情，对方怎么拿着一张怀孕的报告单看？而且姓名年龄那几栏是空白的。
紧接着晏承又做出了更让沈末难以理解的举动——
他快速将那张HCG报告单拿开，放到了手里那沓纸的最下面。
“是，是HCG检测。”晏承承认，但没做其它解释。
沈末眼睛微眯，盯着此刻置于最上方的那页纸，又淡淡道：“现在这张是孕酮测定。”
晏承：“……”
室内气氛彻底陷入死寂。
沈末对怀孕相关的检测报告单还算比较熟悉，小时候他母亲经常会把怀他时的报告单给他看，所以他现在能认出晏承手里拿的是什么。
“越衡川，”沈末抬头看向站在他身侧的越衡川，轻声道：“你捏疼我了。”
越衡川连忙松开沈末：“对不起。”
沈末收回手，手腕上赫然多了几道指痕，他皮肤白，这痕迹就显得格外刺眼。
越衡川看到后，蹙了下眉，眼里顿时写满了自责。
但沈末没在意，他从越衡川刚逐渐加重的力道中能感受到对方在紧张。
越衡川为什么这样？晏承也是，看他的眼神不太对，那并非诊断出他患上绝症后的同情，而是一种充满不可思议的纠结。
沈末心情沉了又沉，在他昏睡的几个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半梦半醒间听到的争论又是为了什么？
这间病房里的凝重气氛快让他无法喘息，沈末不自觉心想，哪怕时隔多年，医院这个地方依旧如同噩梦一般令人窒息。
“沈末。”
一道沉着的嗓音打断沈末快要被漩涡吞噬的思绪，仿佛一粒定心丸，让沈末的心静了静。
他扭过头，望向这道声音的主人越衡川。
只见越衡川以一种安抚者的姿态屈膝蹲在沈末面前，目光坚定望着他：“答应我，接下来无论听到任何结果都先保持冷静，听舅舅和你解释，好吗？”
越衡川的声音低沉有磁性，刚才这番话，竟让沈末有种对方比他年长的错觉。
可事实上，他明明才是那个比越衡川大四岁的人，越衡川是怎么做到用这种哄小朋友的语气和他说话的。
不过眼下沈末没心思计较这个，他在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不管得的什么病，他都会积极面对。
“好。”沈末点头，答应了越衡川。
“说吧院长，”沈末直视着晏承：“我能接受所有的结果。”
越衡川朝晏承点了点头，随后紧挨在沈末身旁坐下。
晏承当医生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疾病，也面对过病患在等待结果时的各种状态，不安、焦虑、崩溃、惊慌失措等等，都是些比较激烈的情绪。
而眼前的沈末，却表现出异于常人的镇静，显然，他拥有着强悍的抗压能力。也是，能在如此年纪就成为声名显赫的教授，内心必定是无比坚韧和强大。
思及此处，晏承暂时消除了顾虑，他正了正神色，整理了下的思绪，将手里那些报告单放到沈末面前，最后斟酌着言辞严肃道：“其实，这些都是你的检查结果。”
沈末表情瞬间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