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个, 几百个,几千个。
一个挨着一个。
数千个账号突然在同一时间晒出了江以枫还款的截图证据或是流水证明。
有的人只是带了相关tag,有的人则附带讲述收到还款的心路历程。
江以枫呆呆的看着屏幕, 看着密密麻麻增长的数据, 看着六年前熟悉的ID、熟悉的人。
“这么大规模的同时放证据……”关义强瞬间懵了,他下意识回头问道:“你们找其他公司去联系他们了吗?”
“没有啊,海洋传媒那边前几天都彻底放话不管了, 我们个人根本没有那个渠道去……而且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找得过来啊?”罗琦人都傻了。
他的脑袋也一片空白。
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人出面帮江以枫说话。
【我曾经以为他骗钱, 也曾经在网络上狠狠的骂过他,我以为那笔只有一百块钱的捐款不过是我生命中遇到的一个骗子而已。那笔钱不多,我当时只告诉自己, 花钱买个教训。】
【他还钱那天是除夕夜。】
【我的家人重病,我在医院心烦意乱,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 搞得他们拉黑了我,我一个除夕夜过得冷冷清清,走廊上只有病人的哀嚎和家属吵架的声音。】
【他还钱后祝我新年快乐, 那是我新年收到的第一句祝福。】
【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在外面跑外卖, 路上还能看到烟花,还拍了烟花的照片给我看。】
【他说谢谢我当年借钱给他,让他和父亲度过了最后的日子。】
【我记得我骂过他,我不敢说, 我只是和他说, 谢谢你还钱, 我甚至不敢和他道歉。】
【我的家人奇迹般的度过了那场重病, 而我以后每次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会想到那个除夕夜的晚上,有个曾经被我误解辱骂的人正在努力生活着。】
【我的工作蒸蒸日上,直到今天再看到他被误解,我知道我应该站出来。】
【我只想和江以枫说一句迟到了六年的对不起。】
其中一条博文的点赞转发量最高。
博文下的配图中,聊天记录里的江以枫po出几张漂亮的烟火图,烟火图中的阴影轮廓是黑色的兔子耳朵。
路人和粉丝的评论正在飞速上涨着。
每一个人的截图中,有人对钱照单全收,有的人则会询问为什么多了一部分,有的人退回利息,有的人也问他干嘛假惺惺的还钱。
唯一不变的是江以枫永远开心快乐的将钱还给他们,也感谢他们在他最困难时候的帮助。
江以枫从来都不是一个诈骗犯。
如果之前只是单纯的为了撇清责任而转移矛盾,现在的路人却是全然的为江以枫感到心疼。
不愿意认错却又愧疚的情绪压得他们喘不过气,而江以枫主页的评论区里,几条道歉的声音终于压过了“XXX营销号还在造谣,这种误导人的营销号难道不该早日被举报封禁嘛”的言论。
江以枫翻翻评论区的评论,眼底露出了点笑意。
他垂着的眸子里满是温柔,唇角也翘着,眼底散碎的星光如梦。
谁不愿意在被误解后,听到道歉呢。
踩着人心算计不过都是被逼得想找条活路的办法。
“我想不出业内有哪家公关能做到同时让这么多人出面道歉,还是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做到,还要熟悉他们是谁、还要确定他们的联系方式、还要说服他们出面发证据……其中一部分银行流水图可是需要真的去银行拉出来才行。”
关义强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江以枫却笑得很开心。
他眼底的阴霾散了,抱着奶茶狠狠吸了口,才安抚两人说道:“没事,我知道是谁,不用管他……”
“嗯?”罗琦抬头看向江以枫,他看到江以枫脸上熟悉的神色,立刻便想到一个人:“是谢景深?”
江以枫没有回答,他招招手,用一种很迫不及待的态度快速吩咐道:“后面应该不用再回应了,罗哥,关哥,谢谢你们帮我,我先回去补个觉,好几天没睡了。”
“我怕你是好几天没跟谢景深联系了。”罗琦面无表情看着脸上染着红晕的江以枫,再想想刚才江以枫双腿交叠,冷淡的神色中甚至透着残忍的模样,罗琦感觉自己的表情快崩了。
“……”江以枫舔舔嘴唇,被罗琦说得有点害羞。
他的眸光闪烁着,又避开眼神小声道:“我都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关义强:“……”
罗琦无奈挥挥手,江以枫便跳起来。
他的心情雀跃,心脏跳得很快,鼓胀的爱意几乎把心脏都撑得爆开。
江以枫的手掌小心的扶着胸口,像是想要扶住一颗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他打车回家,才进家门,便叫了谢景深的名字。
然而那透明的屏幕张开,谢景深却坐在桌前,手腕摆在医生对面。
江以枫愣了下。
“谢景深?”
谢景深的目光一颤。
他用左手艰难的翻开手机,然后垂眼看着江以枫。
“眼圈都黑了。”谢景深的声音含笑。
江以枫的目光集中在谢景深的右手上,谢景深瞥了一眼,才笑着道:“腱鞘炎,揉开了就好了。”
医生随机往下猛地挤开手掌上的肿块,谢景深的目光一动,然后将手递到了手机镜头前,“看,已经没事了。”
江以枫看着那只还发颤的右手,目光一转,立刻就明白了。
医生帮谢景深包扎好了手腕就离开了。
人一走,谢景深就把手机推开,仰头看着白框框中几日不见的人。
他扭扭腕骨,闷闷的疼痛让手臂活动得不大灵活。
“谢景深,是你帮的我。”江以枫笃定道。
谢景深露出了微微疑惑的神情:“帮什么?”
“别骗我,只有你了。”江以枫信誓旦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