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捉住的修士个个神情迷茫, 不知为何一直听话却还是被抓了。
其中有人反应过来,挣扎辩解,“我们一直都在听凭检测, 为何要抓我们, 不是双影和无影才是……”
这人说了一半便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阵法再变之后, 武凌说一个影子的也是妖邪。
这是个局。
一个乍一看像是要坑死所有人, 实则专门为这些被妖邪侵染之人设下的局。
被妖邪侵染之后的人,平日里看上去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分别,甚至能更好地配合听话, 行走坐卧素日言谈都能模仿个十成十, 根本难以分辨。否则先前一行人也不会屡次临到阵前,才被同门反水背叛。
就连武凌将灵力探入他们灵台,他们也能躲过检测。
但是唯有上一世真正接触过羽人眷族的花朝才知道, 要想分辨这些人,连搜魂都不行, 只有以人性来分辨。
妖邪就是妖邪,再怎么像人,再怎么能将人模仿得天衣无缝,也终究和人差了七情六欲。
这一个显而易见的局,第一重阵法筛选的确实是人群之中混入的妖族,但在第二重叠阵开始, 筛选的便是人性。
这些人里还有人出声狡辩,甚至煽动同门弟子, “风师伯,你便是如此看着清灵剑派的人信口胡言!要让他们以这种荒谬的理由将我们这些无辜弟子处死吗!”
众人也是表情极其难看, 有些人见不得同门受难, 立刻便要上前讨说法。
花朝这时候才吃完糖, 拍了拍手朝前走一步,走到那个煽动叫嚣的人面前,问道:“你们现在想起同门来了?方才你们几个同门几乎全部被抓,你们不是在水里数影子数的很来劲吗?”
花朝这话轻飘飘的,却像一记重锤,砸在场中每个人心上。
她声音如清风流水,和缓却深幽,她继续道:“身为大宗修士,同门帮扶同进同退,不光是刻在山规里,应该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尤其是秘境历练,这种历练本身就为了锻炼同门间的配合,培养同门友爱,你们出山的时候,仙长们是这么说的吧?”
“修士与天争命,今日能站在秘境之中的均是门中重点培养的新一代,没有一个懦夫和性劣之人,结果眼见着同门落难,眼见着众人落入了陷阱,不思联合反抗,却在水中乖乖数影子?”
花朝轻笑一声。
一部分弟子这才仿若大梦初醒,惊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身边日夜相伴的同门,正在悄无声息地改变。
有人恍然喃喃道:“对啊,林奇师兄你不该这样,你素日不是最看不起懦弱退缩之人吗?”
问话的也是天象门弟子,问的便是带头喊冤的那个被判定为妖邪的弟子。
这被叫林奇的弟子面上出现了迷茫神色,想要再狡辩,却张了张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很快他面上露出了痛苦挣扎之色,嘴角也涌出了血来。
花朝上前,手在半空之中飞速结印,兜头罩在了林奇的头顶,他迅速昏死瘫软在地。
“诸位放心,我清灵剑派并没有想杀这些人,他们虽被妖邪侵染操控,却并没有彻底死去。”
花朝顿了顿,环视过众人道:“可一旦他们意识到自己被侵染,妄图挣扎对抗,便会像这位师兄一般,陷入癫魔。”
花朝双手交叠在身前,下巴微扬,习惯性端起帝后架子,满目慈悲怆然,“这也是这妖邪的残忍之处。”
人未死,却犹如被夺舍无法自控,被操控着戕害同门、乃至自己最在意的人。
这也是花朝上一世,根本不赞同谢伏利用羽人族在各宗埋下钉子的原因。
那些被寄生后的人,看似寻常无异,有很多生性酷烈之人甚至变得纯善,对朋友和爱侣都更加温和,可他们这到底算活着,还是算死了?
怕这才是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朝对众人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清灵剑派对诸位有所的罪,但若非如此,无论我如何舌灿莲花,诸位若不是亲眼所见,想必也不会相信我的说法。”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下来,纷纷看向那些被师无射长鞭捆住的人,那些人个个垂头不语,满目空茫,似是被抽离了神魂。
甚至有弟子本能朝后躲避,后知后觉升起的恐惧之心,让他们畏惧被侵染。
花朝见状道:“诸位不用慌张,这种侵染并不能传染,我听闻我师兄说了你们之前遭遇的妖兽,我猜测你们是在对付闻獜的时候,被旋风卷入其中,才会被侵染。”
“啊,闻獜就是长得像猪的,能带起旋风的妖兽,你们之前遇到的。”
众人恍然,那个天象门的带队修士上前一步,抬手对花朝一揖,“在下天象门风栖原,这位乃是我门中弟子,确实曾被旋风卷入。”
风栖原指向意识到自己被寄生后,倒地昏死的那个弟子。
说道:“不知这位道友,是从何得知他们被妖邪侵染,又是何种妖邪能够借助旋风侵染人体?”
花朝回头看了一眼,武凌和师无射都站在她的身后,对着她一脸鼓励。
尤其师无射,眼神坚定且骄傲,是为她骄傲。
花朝抿了下唇,压住不合时宜的笑意。
她也像模像样对这位天象门法修一拱手,说道:“既然诸位亲眼见证了事实,我们也已经将这些被侵染之人捉住,不若诸位先回到殿中,我再同诸位道友细细说明。”
“山中四野空旷,危机四伏,并不适合长谈。”
“正是如此。”武凌适时上前一步,出面一一安抚几位宗门领队。
众人又纷纷御剑腾空,朝着他们落脚的大殿而去。
大殿之中静谧安泰,还是他们离开之前的模样。众人进入其中之后,各宗在殿内各处安置,燃起篝火,花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