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煜洗完澡,爬上床后忍不住又皱着鼻尖嗅了嗅,但这次几乎闻不出来那股味道,果然是他自己多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贺沉想睡他的床也没什么。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对面床铺。
贺沉正靠坐在床头看书,高挺的鼻梁上架了一副无框眼镜,目光专注地落在书上。
那副无框眼镜中和了高眉深目带来的攻击性,愈发显出优雅斯文的气质。
贺沉冷不丁开口道:“想上来?”
林煜一怔:“嗯?”
贺沉侧过脸:“你这样看着我,难道不是想上我的床?”
林煜耳根一热,莫名生出一种偷看被抓包的心虚来。
“不是——你们俩什么情况啊?”李彦辰探出头来,一脸惊讶,“这才短短一个国庆假期,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吗?”
坐在桌子前的魏书推了推眼镜,虽然没有说话,但显然对这个问题也有兴趣。
贺沉淡淡回道:“没什么情况。”
“不可能!”李彦辰斩钉截铁地下结论,“我们跟小煜住了一年多,他抱都不让我抱一下,怎么就愿意跟你挤一张床了?”
“是吗?”贺沉似笑非笑地盯着那只染红的耳尖,“原来我是特殊的啊。”
林煜抬手捂住半张脸:“别说了,我要睡了。”
李彦辰还想再说什么,他抢先打断:“国庆那次只是意外,我没有和别人挤一张床的爱好。”
说罢,往床上一躺,拉起被子蒙住脸。
其实之前他是有一点犹豫,万一那东西今晚再来,睡一张床还能让贺沉及时叫醒他。
但被李彦辰这样一说,他就拉不下脸了。
好在一夜无梦。
翌日,林煜神清气爽地醒来,确定自己终于找到了梦中邪祟的克星。
他暗自下定决心,以后贺沉去哪里他就跟去哪里,直到他找到真正解决那东西的方法。
国庆小长假后,陈森森跳楼事件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了,他本来就是没有存在感的人,如今更没有人会记得一个死去的人。
但没过多久,A大又出了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土木工程专业大二的陆朝疯了。
据他们同宿舍的室友说,陆朝神神叨叨地说自己能见到鬼,每天疯疯癫癫的,严重影响了其他人的学习和生活。
辅导员找他谈了几次话,但都没有改善这种情况,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告知陆朝父母。
几天后,陆家派人来学校接走了陆朝,具体的细节不得而知。
就在同一天,林煜接到了一通电话。
“陆、陆家找到了我们,说是有、有鬼魂缠着他们儿子,请我们去驱驱、驱鬼。”林佑谦努力复述事情的经过,“可、可是陈森森的鬼魂明明……明明已经走、走了。”
是他们一起送走的。
林煜冷笑一声:“陈森森当然已经走了,是他心里的鬼还没走。”
“那、那现在怎、怎么办?”林佑谦的语气听起来很为难,“我们要拒、拒绝这单吗?”
“干嘛拒绝?”林煜望向阳台外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有钱不赚是傻子。”
林佑谦还没反应过来:“啊?”
林煜没有多加解释,只是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去驱鬼?”
“就、就今晚。”林佑谦老老实实地回道,“陆家很、很着急。”
“加我一个。”林煜说完,听见身后传来敲门的声音,回首撞上一双幽沉的眼眸,又补充道,“加两个。”
挂断电话,他转身靠在阳台上。
“跟谁打电话?”贺沉推开阳台门走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林煜也没想瞒:“林佑谦。”
“又是他?”贺沉皱了皱眉,“你不是说回学校后就见不到他了?”
“还要再收个尾。”林煜几句话简短概括那件事,轻声问道,“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贺沉一如既往地给了肯定的回答:“嗯,陪你去。”
林煜不自觉松了一口气,又承诺道:“你放心,这次没有鬼,就是走个过场。”
两人到达陆家别墅区外时,林武一行人正等在门口。
尽管对于林煜莫名其妙横插一脚的行为感到非常不爽,但林武还是不得不笑脸相迎:“小煜,你来啦!”
林煜看都没看他一眼,直奔主题:“可以进去了?”
一向被无视惯了的林武竟然得到一句回答,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是的,就在等你了!”
这时他才发现林煜身旁站着一个高大陌生的青年,立即问道:“他是谁?”
林煜没搭理他,抬脚往别墅门口走。
“等等!”林武一个箭步上前,“他不是林家人,不能跟我们一起进去!”
“你好。”贺沉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叫贺沉,是林煜的室友。”
“我管你是室友还是别的什么东西,你——”林武骂到一半,脖子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似的,只能发出“阿巴阿巴”的奇怪声音。
其他人看着他怪异的样子,有点想笑又不太敢笑。
林佑谦偷偷看了一眼贺沉,情不自禁缩了缩脖颈。
“打扰了。”贺沉面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我会紧紧跟在林煜身后,不会给大家添麻烦。”
林煜冲他招了招手:“走吧。”
林武慌忙跟上前去,一只手捂住脖子,嗓子里依旧发不出正常的声音。
陆家别墅一派豪华,管家一路将他们引入正厅。
陆父背着手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听见通报的声音,神情一松:“来了?”
“你好。”林煜站定脚步,开门见山道,“陆朝人在哪儿?”
出于商人的习惯,陆父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中透露出不信任:“林家就派你们几个小辈来?”
“你——陆先生这是什么意思?”林武发现自己能正常说话了,马上气势汹汹地反问道,“既然信不过林家人,又何必请林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