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良久没有答话。
他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天底下竟然真的有把剑当老婆的人吗?
可萧沐这话却令他脑海中忽然闪过大量与萧沐相处的片段, 那些违和感与疑问瞬间都有了解答。
为什么萧沐会每晚抱着剑睡觉,为什么会每日沉迷练剑,为什么会对着一把剑喊老婆, 是因为这家伙是真的把剑当成了老婆!
萧沐看见殷离神色复杂, 欲言又止,心道这很难理解吗?对他们剑修来说, 剑就是老婆呀。
殷离沉默良久, 才幽幽地又问了一句:“你说剑是你妻,那公主呢?”
萧沐恍然, 难怪方才阿黎看他神色不虞, 这是把他当成渣男了吧?有了老婆还娶妻, 确实不应该。
他用力点点头,拍拍殷离的肩膀, 认真道:“当初求娶公主确是萧家做得不对。公主是个很好的女子,应该有更好的归宿, 我会尽量补偿她的。”
殷离皱起眉, 心头无名火起, 心说归宿你个头啊!
“五公主”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当朝第一美人,你不喊五公主老婆, 去喊一把剑?
公主比不过一把剑吗?萧沐你是不是瞎?!
想到这里, 他看见萧沐抱着的那柄原本属于他的追光,忽然就觉得格外刺眼了起来。
他目光不善地盯着剑,盯得萧沐危机感顿起, 悄悄将剑背到了身后。
方才阿黎可是跟他要剑了, 他得把老婆藏好, 萧沐想着。
殷离见萧沐这动作, 快要被气笑。
不对,他为什么要生气?
是因为萧沐不喊他老婆而是去喊一柄剑吗?
可他一个大活人,为什么要跟一柄剑去争夺“萧沐之妻”这一称号?
有意义吗?
对,问题就出现在这里。
根本没有意义!
再说剑是死物,怎么做□□?这就跟有人把猫狗当儿女养一样,难道有了宠物,就不生儿育女,不爱自己的孩子了吗?并不是。
所以萧沐爱剑,把剑当成老婆,并不妨碍萧沐娶妻,也不妨碍萧沐爱人。
冥思苦想到这里,殷离终于将自己几乎打结的脑回路捋顺了——
萧沐爱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错,就是这样!
所以他根本不需要跟一柄剑较劲。
爱好嘛,呵。他甚至可以给萧沐多送几把。
他在心头如此说服自己,却没有发现,自己看着追光的目光仍是不善。
萧沐没有看懂殷离的表情,只是这一日,抱剑抱得更严实了。
萧沐打了足够多的猎物,决定不再逗留猎场,原地休整了一晚,翌日一早便率队往回走。
只是走出未远,天色却突然转阴,不消片刻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茗瑞连忙取了油衣箬帽给萧沐披上,“世子爷,我看这雨势像是要下大,咱们找个地方避雨吧?”
猎户对地形熟悉,带着萧沐一行人到了附近一块足有十几丈宽的崖壁裂隙下避雨。
方才吹了些风雨,萧沐便闷闷地咳嗽起来,被茗瑞扶着坐到一片铺好了软垫的岩石上。
殷离见状,皱了一下眉,这病秧子还真是弱不禁风。偏偏武功还那么好,合理吗?
虽然这么想着,他还是走了过去,默默接过茗瑞手中的药丸与水盏,“我来。”
茗瑞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那位才认识了一日的影卫生生把他挤到了一边。
萧沐茫然看一眼殷离,便见对方木着一张脸,对着他半蹲下来道:“张嘴。”
萧沐很听话地张口,一颗药丸便被塞入口中。
殷离微凉的手指触到柔软的唇缝,像是触到了羊奶冻,又滑又软,他呼吸一滞,看着那片莹润的薄唇,像是沁了花汁一般,嫣红从柔软的唇内往外溢,至唇沿时浅淡得几近肤色。让他无端想起桃花花瓣,亦是这样从花芯至花瓣由深入浅。
殷离喉结一滚,眼睛仿佛被烫了一下,仓促地移开视线,同时收回手指悄悄背到身后揉捻了一下指尖,片刻后,又整理了神色,将水盏端至唇边给萧沐喂水。
虽然不明白自己有手有脚为什么还要被这样喂,但萧沐没多言,只是顺势接过水盏一口饮尽。
殷离的目光似有些失望,只见萧沐将碗递给还有点懵的茗瑞,道:“你不是我的下人,不用做这些。”
“我是你的……”殷离顿了一下,也对,他现在不是公主,自然不用伺候夫君。
他皱眉揉了揉睛明穴,自己这是怎么了?演了太久的贤惠世子妃,入戏太深吗?喉间滚动的两个字被他咽下去,换了个词吐出来:“朋友。”
换做一个月前,如果有人告诉刚刚被绑进王府的他,自己会把萧沐当朋友,还会亲手伺候对方服药,他一定会晃晃那人的脑门听听里头是不是装了一整条响水河。
现在殷离快要怀疑自己的脑子里进水了。
萧沐一笑,点头道:“对,我们是朋友,不过与我做朋友,若是让你背后的人知道了,恐怕对你不利。”萧沐说完,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片刻后道:“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办法把你要来的。”
殷离嘴角抽了抽,他已经能想象到这个呆子跟太子要人的场面了,不知道又会刺激得殷嗣干出什么蠢事来,昨晚的狼群就是证明。
还是别让这俩人见面了吧。
众人休整了片刻,忽然传来一声隐约的虎啸。
他们所在的这块岩壁居高临下,能一眼看见密林远处,那啸声遥遥传来,几乎穿透了整片林原,侍卫长跑到崖边张望,喟叹一声,“好凶悍的虎啸声,该不会是虎王吧?”
猎户听了一会,接话道:“听这声音,离咱们大概五六里地。”
侍卫们闻言,都跃跃欲试地望向萧沐,昨晚斩杀狼群给了他们极大的信心,有不知萧沐心思的侍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