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目光扫向那名近侍, 勾唇道:“公公怎么不答了,果真想不起来吗?”
那名近侍冷汗兜头而下,支支吾吾:“我……记不得了。”
周遭传来议论声:“这怎么可能?”
“垮山那么大的动静会记不得在哪?”
“怕不是记不得, 是不敢记得吧?”殷离笑道, 转向萧沐问:“世子可记得?”
萧沐颔首,“那座山距地图标记的虎王区域三十里开外。”他说完便将手中地图呈上, 递给御前侍卫后道:“陛下若不信, 可派人核实。”
众人一片哗然,“那这地图是假的了?”
众人说时, 纷纷将目光投向笔挺跪着的张栋之, 只见其面不改色, 对高阶磕头后道:“臣虽受恩于萧府,却不敢忘自己的职责所在, 故而在萧世子的威逼利诱,挟恩图报之下, 不得已才交出一份假地图。”
此言一出, 立即获得官员交口称赞:“张大人不惧淫威, 刚正不阿,实乃我辈楷模。”
云皇后紧张的神色松懈下来,向张栋之投去赞许的目光。
萧沐挑了一下眉, 心说没想到对方还能这样狡辩, 这角度果然刁钻,倒是他想的简单了。
殷离轻笑了一下,两步来到张栋之面前半蹲下拉, 马鞭提在手上晃了晃, 最后啪地一声落在掌心, “这么说萧世子费尽心思, 挟恩图报向你索要了地图,却又不往地图标记的地方去,反而往反方向走了几十里,他行事如此前后矛盾,这是为什么呢?”
张栋之神色微变,很快又矫正颜色,大义凛然道:“世子爷城府颇深,恕下官猜不到他的想法。”
殷离眯了眯眼,“你猜不到,我猜得到。”他说时站起身来,对众人道:“难道不是因为世子早知这地图有诈,才没有去的吗?”
“张大人,这地图标记之处有些什么,您可知晓?”
张栋之眸子微微动了一下,“随手一划,我如何得知有什么?”
“是随手一划,还是故意为之布下陷阱,派人查一查不就清楚了?”
云皇后的面色一变,既然这是殷嗣布的局,那地图标记之处必然藏着陷阱,眼下殷嗣昏迷,也不知道那陷阱撤去了没有,她心下一乱,立即打断殷离道:“阿离,这里有你一个女孩子家什么事,你父皇还没说话呢,还不退下。”
殷离直直看向皇后,“萧沐是我夫家,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云皇后错愕不已,她的情报错了吗?殷离不该恨萧王府入骨吗?如今看来这哪里有恨,分明伉俪情深。
她袍袖下的指节捏得死紧,嗣儿果然是被这狐媚子迷了心窍,还以为殷离会要了萧沐的命,现在看来,不过是白白便宜了萧沐罢了!
萧沐闻言一愣,扭头诧异看向公主。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公主还把他赶出了婚房,至今也没让他进去过,如今怎么如此护着他?
茗瑞更是激动得亮眼放光,视线在萧沐与殷离之间来回扫,不枉他们家世子爷对公主掏心掏肺,终于等来这一天!
众官员亦心头唏嘘,谁说五公主是宁死不从被绑去萧府的,若真是这样,还会帮着萧沐说话吗?方才萧沐急着送金弓给公主,转头这公主就为萧沐辩解,谣言果然只是谣言,这俩人分明恩爱有加,让人看着牙都酸了,能得当朝第一美人的芳心,萧沐当真好福气!
隆景帝也诧异地挑了一下眉,看着殷离仿佛在问你怎么帮萧沐说起话来了?殷离立即回报一个眼神安抚。
隆景帝虽疑惑,却也不再多言,便摆摆手,“罢了,派人去查查看。”
“陛下!”云皇后指甲都攥得发白,压抑着怒意道:“怎能因阿离一句猜测便如此劳师动众?”这一声里甚至含着警告,听得皇帝眉心一皱,抬起的手顿了顿。
却见殷离轻笑了一下,“确实不必劳师动众。”他说时拍拍掌,两名黑衣人便被押到了阶下,都被带了口枷眼罩,徒劳地挣扎着。
众人纷纷面露疑惑,萧沐也愣了。
“巧了,我误打误撞,正闯进了那片区域,这几人以为我们是萧沐的人,暗中偷袭,好在没有成功。”
萧沐微惊,下意识道:“公主有没有受伤?”
殷离看一眼萧沐,见他面露关切,心情莫名变得很好,摇了摇头。
其实他是故意让阿七率队进入那里查探的,阿七为了引刺客上钩,还率众披上了王府侍卫的服制。也好在他们发现得早,殷嗣的撤退命令没能及时送达。
否则,他们就抓不到这么好的证据了。
殷离抽掉其中一人的眼罩,“他们都是死士,被抓获后都自尽了,我废了好大功夫,才留住这么两个。”
那名死士甫一恢复视线,就看见面前的殷离,竟哆嗦了一下,如同见了恶鬼一般连连蹒跚着后退,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拼命摇头。
殷离站起身,看向已经面色发白的张栋之,“张大人,能否请您解释一下,为何您划的区域就这么巧,埋伏着死士呢?难不成……”
殷离勾了一下唇,俯身看向张栋之,“您身为礼部官员,竟然豢养死士?”
“不……”张栋之终于面露惊恐,连连摇头,“我没有!”
殷离目光狠厉,却是朗声笑了一下:“是啊,毕竟这可是夷族的罪,我相信张大人应该不至于这么蠢。”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场中已经无人说话了。
隆景帝面色微沉,瞥一眼身旁的皇后,便见云皇后忽然色厉内荏指向张栋之,怒喝:“来啊,将死士与张栋之一起拖下去,严刑拷问!”
殷离直起身来,视之如敝履般冷眼看着张栋之,漫不经心道:“事关萧世子,我建议不如就交给诏狱审吧。”
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