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棕眸青年垂眸睥睨, 脸上并未显露多少情绪,却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气势在空间中弥漫。
“……”结川栗芥手指略微蜷缩了下,他抬起脸, 眨巴着圆圆的小狗眼, 还是那副无辜的神情,“我、我不太懂您在说什么,前辈。”
“听不懂么。”那道身影手腕翻转,将书册搭在自己的下颌处, 轻描淡写道, “看来你不仅演技差劲,理解能力也很成问题。”
浅茶色发少年:“。”
卡顿仅是零点几秒, 结川栗芥很快垂头低声说:“前辈、我知道您心里难过……灰原的事情,身为队友, 我也有责任。您想责备我,便责备我吧。”
“这个时候突然有自知之明,看来假哭后算是排干净脑里的水了?”江莱慢条斯理地道, “不过你还是说错了, 不是[你也有责任], 而是[就是你的错]。”
结川栗芥:“。”
江莱眯了眯眼睛:“村民是你故意放进去的, 再在战斗中将咒灵引导到差不多的位置。一声惊呼引起队友的注意后,等着善良的灰原舍身去救村民。”
“完事了你回来哭一哭,传播下负面能量、有计划地引导周围人的思维方向……是这样的吧?”他娓娓道来, 表情波澜不惊。
即便听到这一步,浅茶色发青年也依然裹着那层皮囊, 手指揪着自己的衣服边, 睫羽扇动, 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我、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前辈。我有点害怕。”
恶魔伪装成可怜的小型犬,害死真正的可爱元气萨摩耶灰原。他很擅长运用自己的外貌优势,表露出无辜的样态。
面对眼前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定回复,江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气恼,就像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如此回复一般。
他只是用一双棕眸淡漠扫过,唇角翘起意义不明的弧度,舌尖挑动着轻缓吐露:
“计划漏洞百出,演技潦草拙劣,结果也没什么新意——如果这是你自以为的杰作,那还真是失败啊,结川君。”
“……”结川栗芥揪着自己衣服边的小动作停下来。
浅茶发少年顿了片刻,慢慢抬起头。
头顶的照明灯散发着刺眼的白光,结川栗芥眼睛在光下更偏向于冷凉的红色,但锋芒显露仅是一瞬,很快又随着敛眸的动作掩去。
他再度勾起腼腆的笑,低声说:“前辈怎么突然说这么多听不懂的东西?话说前辈面对灰原的遭遇,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的样子呢,就算不熟正常人听到也多少会伤心吧,啊、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对灰原君当然有情感,但没必要对你展现。”藏青色身影打断他,拂了下衣袖的褶皱,声音平静,“——在你身上倾注一丝一毫的关注,都是无比的浪费。”
“……”结川栗芥脸上腼腆地笑僵住,他揪着衣边的手突兀扯住一条线头。
江莱不再多言,准确来说,他从始到终都没表露出什么特别的情感起伏。
黑发棕眸青年抬脚向前迈步,目不斜视,略过依然垂首坐在座椅上的结川栗芥,就像是路过一株盆栽、一个摆设,一处无人之地。
江莱走出几步后,后方忽地传来短促的呼唤。
“前辈。”
那道声音终于不再捏成可怜巴巴的样子,而是正常的语速和语调,干净清爽的少年音此刻听来有些莫名的诡异。
江莱略微停了停步,但并未回头。
“……总是这么平淡,真是让人恼火啊。我还是觉得很精彩的。”结川栗芥慢吞吞地说,“明明您和五条前辈他们都相处得很自然,为什么我不值得您显露情感?”
——因为缺了真心。
这是江莱内心中的回复,但他并没有说出口的意思。
毕竟与这位以蹂\躏别人情感为乐趣的变态说了也是白说,刚才的他还在以同期的死为喜事呢。
既然无视,那当然要无视到底,让对方像只跳梁小丑一样自言自语。
江莱很乐意给这种人添堵,让那家伙自己心里憋着一股气。
他一句回复都未丢下,短暂的停步后,继续平稳迈步前行,在走廊中踏出明晰的声音,将结川栗芥彻底甩在身后那间小房间中。
向前行走的同时,他的右手平静地按下手机上的录音保存键。
——没错,是录音。刚才江莱和结川栗芥的交流,都是有预谋的对话。他早已打开手机上的录音机。
手机在他人眼里仅是一本普通的古朴书册,只有五条和夏油多少知晓些这玩意的“灵性”,而结川栗芥显然没有想到其下还有这样一层。
江莱一向善用科技,该用就得用,不用白不用。
传统的勾心斗角层层揭露,不如用科技一招制敌。
他知道结川栗芥是怎样的一个人,并能够以此推断出这次灰原之死事件背后隐藏的部分。但是他无法直接了当地和夏油杰等人说明——没有证据。
直接的武力冲突并不是合适的解决方式,威逼利诱也很难揭开这种人的表层伪装。只有瞄着对方心态去的对话,才算是真正有用。
既然狗狗结川总想让别人破防,但就让他自己也体验一次破防好了,顺便录下来给别人听听。
于是,江莱故意用毫无起伏的神情面对结川,并在此基础上精准点出对方可能的计划,顺便加以轻蔑的批判。
大部分变态都不会觉得自己的特殊癖好有什么不对,面对别人的恐惧、指责、批判,只会更加兴奋。
唯独接受不了的,就是对自己计划的嘲笑、对精心布置的局面的不屑。
层层编织的“成果”隐蔽又傲慢地展示,期待收割浪潮般的汹涌情感。
结果观众不仅没什么情绪反馈,还一眼指出步骤,并冠以“低级”的评价。
这就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