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樊原眼神微闪,到底不想在这时候,还和孙子闹矛盾,终是正面回应道:“是,是我对不起你们奶奶,你和多美恨我,也是正常的。”
“当然,除了她的亲人,谁还能为她向樊师长讨个说法?”
话说到这里,祖孙俩已然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樊原知道铎匀要走了,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望着已然和印象中的儿子一样高大的孙子,嗫嚅道:“铎匀,以后和姐姐好好过日子啊!”
樊铎匀没有回应,望了他一眼,转身离开了病房。
“铎匀,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不轻不重,却足够让此时站在门口的人听见,但是樊铎匀并没有回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樊原心里像被挖了一块一样,到最后,铎匀也没有再喊他一声“爷爷”。
这个孩子,以这样的态度表明,他曾经犯过的错,造成的伤害,是永远无法弥补的。
他想,这大概才是老天爷对他最大的惩罚,因为自己的一时失控和放纵,与他最亲的人成为了陌路人。
樊原不清楚,如果他当初知道犯错的代价这样大,他还会不会跨出那一步?是的,他躺在病床上的结发妻子没有办法报复他、惩罚他,但是他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却在他往后的余生里,一直用冷淡和漠视的态度在惩罚他。
以至于他的人生到了快谢幕的时候,也无法对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释怀。
***
爱立和多美在华侨商店先看了糖果,爱立想着给小乔乔和小骢带些巧克力,樊多美问她道:“你和贺家那边的亲戚处得怎么样?”
“挺好的,都比较和善,奶奶和姑姑待我妈妈很好。”
樊多美笑道:“我听铎匀说,她们现在都在汉城了,你表姐和小姨也过来了?”
“是,表姐就在你以前的那个学校当老师,铎匀把梧桐巷子那边的房子租给了她们。”
樊多美点点头,“那边的房子和东西,你们夫妻俩商量着处置就行。那申城那边,现在就你贺叔叔在吗?”
“还有我小姨父,”爱立说到小姨父,微微叹道:“其实贺叔叔的情况还好,主要是我小姨父,现在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我小姨担心的不得了,要不是为了伊利考虑,小姨是无论如何不会留小姨父一个人在申城的。”
樊多美想了一下道:“回头我问问你姐夫,看能不能帮上忙。”
俩个人又去看了服装和布料,樊多美帮着爱立选了一块红色、一块黄色的卡其布给宋岩菲,各三尺三,够做两件衣服。
又给爱立选了一块烟灰色棉布,樊多美笑道:“让你选一件的确良衬衫你不选,非要选棉布。”
“姐,的确良衬衫穿着不是很舒服,还是棉布吸汗透气一点。”
一旁的售货员笑道:“确实是这样,的确良衬衫也就是料子好看些,真要说穿着舒服,还是棉布舒服一点。”
售货员和她们确定了尺寸,就给她们裁布,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沈爱立!”
爱立回头一看,不妨竟是看到了李婧文和许满莉大姐,一时喜出望外。
李婧文围着爱立看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满地嘟囔道:“我刚还和许姐说,是不是认错了人呢,你真是的,怎么到了京市来,一声招呼都不和我们打的?去年你离开青市的时候,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爱立握了俩人的手,有些歉意地道:“这回是家里长辈住院,临时得了消息,过来看望的,不然肯定到的第一天,就去找你们了。”
俩人听她这样说,才没再谴责她,爱立给俩人介绍了下樊多美,又和多美道:“姐,这是我在青市出差时候的同事,现在都调到京市纺织科学研究院了。”
樊多美笑道:“幸会幸会!”又邀她们一起去楼上的餐厅里喝饮料。
等坐下聊天的时候,爱立得知她们也是昨天才从外地回来,就听李婧文道:“最近研究院里没什么事,可能觉得我们这么些人闲在单位里,也不是个事儿,今天这个偏远的乡镇,明天可能就是哪个农村,让我们下基层学习。”
多美笑道:“最近下基层学习还比较多。”
爱立猜,应该是想找点事消磨他们的精力,免得人都堆在单位里头闹事儿,这不过是打头阵,再过一段时间,各单位都会组织员工下干校、农场再学习。
李婧文又道:“不过还好最近院里头搞得事情多,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特别是徐春风,先前还蔫儿了,现在我和许姐看着,又正常了不少,开始有心思看外文书了。”
许满莉也笑道:“前俩天我问他,他还说,他不能再怠懒下去了,不然等下回再看到爱立的时候,怕是被你甩得老远的。”趁机问爱立道:“你哪天有空,来我们院里坐坐?大家都挺想你的。”
爱立还没回答,樊多美见她面上有些犹豫,笑道:“去吧,难得来一趟,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