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小屋旁,堂前花树下。
沈胜男突然嘤咛一声,眼中神光消散,她轻抚额头:“我刚才说了什么?”
合着你刚才还是唤醒第二人格了啊,怪不得能看出人家用的是浮光三叠。
当沈胜男进入第二人格时,对周围的一切都极为敏锐,哪怕是最细小的细节都能察觉问题,堪比武侠版的福尔摩斯,唯一遗憾的就是回过神后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这个事到是可以说的,铁风渐忙把她刚才分析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本来也就是个简单重复,没想到沈胜男听了后面色微变:“浮光三叠?”
她心中微颤,随后恢复镇定。
只是这里的人都是老江湖,谁还看不出来有问题?
骆远声看看卓君彦,卓君彦却只是一笑,只当没看见,对骆远声道:“去喝杯茶吧,要是洛帮主愿意不计前嫌,我还是很乐意和你们交个朋友的。”
听到这话,骆远声也诧异于“幸福来的如此之快”,一时没反应过来了,愣了下神才忙道:“无妨,无妨!过去的事都不要再提。”
当下便请着卓君彦回大厅落座。
混江湖的就讲两个不要。
一不要命,二不要脸。
卓君彦的挨打要认怂深入人心,大慈大悲加特利菩萨在上,洪流帮识时务知进退,哪敢计较前嫌。
唯有都秀娘还一百个不服气,却被她丈夫死死盯着。
此时天色已晚,骆远声吩咐开席,珍肴美酒奉上,隆重摆宴以待。
大家随便说些闲话,大多是些不着边的话。
只是话里话外,又各怀心思。
酒过半晌,夜幕渐深。
岩城再次恢复了夜的宁静,仿佛白天的事都已不存在般,只是各人欢颜的背后,又都带着深深的忧虑。
这刻骆远声又敬了卓君彦一杯,道:“对了,如果……我是说如果……阁下找到了靳无心,接下来打算何去何从?”
卓君彦随口道:“这个得看官府怎么打算的,对吧?毕竟我现在可是被打为叛逆啊。”
骆远声忙挥手:“误会!都是误会!卓帮主未拉反旗,没立旗号,怎么能算造反呢?”
“可我毕竟杀官了啊。”
骆远声正色回答:“为官不仁,奈何民以死相抗!是为义士之举,有功无过!若是卓帮主信的过,老夫愿意为卓帮主跟吴府尹还有陆守备说和一番,过去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彼此相安无事就好。”
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情真意切,若不知卓君彦杀了他们几个人,怕还要以为是卓君彦和他们是多年好友了。
卓君彦笑笑:“其实我到是无所谓。我是说,他们要想和平,那就和平也没什么。但你知道问题不在这儿吗?”
骆远声一怔。
卓君彦道:“真正的核心是……他们还没有怕我!”
听到这话,骆远声,厉风,都秀娘,孔新,骆嘉秋等人同时微微色变。
卓君彦已道:“我之所以相信你们,是因为洪流帮已经转变了态度,但是战虎堂还没有。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他们应该得到消息了吧?知道我在这里做客,就应该知道,我不是一个要杀到底的人。那么这个时候,立刻过来见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都秀娘冷哼:“让府尹和守备大人来见你?卓君彦,你也太狂了吧?”
这次就连厉风和骆远声都没有阻止她。
实际上都秀娘要真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早就让她离开了。
让她在这里,就是因为她适合去说一些大家不适合的话。
总得要有人做恶人的,而这个人,最好还是有身份却不当权的。
都秀娘便是!
卓君彦了解这些把戏,也没介意,只是看着远处夜色。
今日街上无灯,长空月影黯淡。
风正高,夜正浓!
好一个杀人夜!
起一场血腥风!
他微笑:“就目前的情况看,确实有些狂。所以总要再展露些手段,才好证实有资格在这里狂的。”
他眺望堂外,目光深邃而幽暗:“外面就来了二十个人,有些少。可能还有我无法察觉的……挺好,又可以战个痛快,杀个淋漓!敌酋心不死,我意更猖狂。若得两者兼,便当杀一场!”
说罢,嘴角抿出笑意。
众人心生寒。
此人,不可力敌!
不可力敌也就罢了,偏生还诡诈。
亦不好智取!
骆远声忙道:“是战虎堂的人,他们没有进来。在这里无事,卓帮主用膳,用膳!”
亲手为卓君彦夹菜。
大战将至,此处却是一片尴尬。
反是骆嘉秋笑道:“卓帮主胸有成竹,此战必胜。若胜之,则岩城太平,这是好事。嘉秋祝卓帮主旗开得胜。”
骆远声瞪了儿子一眼。
这话也是你能说的?
骆远声虽然对卓君彦低了头,但这种话却是不能说的:万一卓君彦败死,这话传了出去,便是麻烦。
骆嘉秋一向是个会说话的,怎么这刻竟然说出这种找麻烦的话了?
卓君彦也有些诧异:“你到是很支持我?”
骆嘉秋看了看自己父亲一眼,头微微一低:“嘉秋自幼多病,无能习武,一直以来,都无法得人肯定,常被讥笑。今天是第一次,突然有个人说嘉秋不错……”
他说着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那一刻,众人都微微滞住。
卓君彦也明白了,他点点头道:“是啊,唯武的世界,终归是只重武力。因为不能习武,就成了废柴,为人所不齿。再你如何努力,再你天资横溢,换来的却只是一声声叹息,甚至不屑。你心里想必也是委屈的吧?其实武道强横又如何?要治理天下,终需有识之士。但王朝以武论功,莫说武将了,就连文官都要习武,何其不公也。”
骆嘉秋没想到卓君彦会这么说,怔怔的看卓君彦。
那一刻,只觉得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