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阴霾的天幕被惨白的闪电劈开了一道巨大的罅隙, 暴雨犹如高悬的瀑布顷刻间倾盆而出,闷雷的轰鸣不绝于耳。
又一个小时过去,漫天罩地的滂沱大雨, 不但没有停,反而越下越凶。
衣兜里的手机在一个劲地振动,不知是波本还是诺亚,阿斯蒂脱了鞋, 蜷在候车亭的长椅上,神色茫然地望着天。
完全被雨水淋湿的冰冷发丝粘在脖颈上、脸颊上,还在不断往下滴水, 湿透了的衣服贴在温度过低的体表,既勾勒出少女娇小可怜的身躯, 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狼狈,像一只落了水挣扎着要爬上岸的小猫。
黑色的车辆从面前疾驰而过,车轮压过地面,在两侧掀起了大量的水花。
稍微被过路的车辆吸引了注意力,阿斯蒂看了眼汽车高速行驶留下的残影,又低下了头,盯着长椅下的一摊积水发呆。
不远处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 随后是车辆的紧急掉头, 那辆几乎融入夜色的黑色车辆又行驶了回来,停在了公共汽车候车亭前方。
夜晚, 过量的雨水撞击在地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汽车的雾灯十分显眼。
阿斯蒂后知后觉地抬眸看停在自己面前的车辆。
黑色保时捷的车门打开, 穿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的银发男人从驾驶座上下来, 摔上了车门, 脚步声急促地走向了她。
意识到来的人是谁, 阿斯蒂眨了一下眼睛,一滴固执地挂在她眼睫上的雨水随之落下。
“阿斯蒂,你是不是出门忘带脑子了?!”
一收到消息就出来找人,琴酒冒着雨走到阿斯蒂面前,暴雨迅速打湿了他的黑色风衣。
他的声音阴冷,在嘈杂的雨声中有些失真,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模糊了视线,阿斯蒂抱着膝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觉得有点陌生,又有点安心。
虽然在被骂,但是这次并没有感到难过和害怕。
见阿斯蒂没有像以前那样嘴硬反驳,或者委屈巴巴地求饶,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琴酒锐利如鹰的眼神扫过阿斯蒂湿透的全身,忽然皱眉。
“蠢死你算了。”
他言语刻薄,却摘下帽子扣在了金发少女头上,把这冻得像块冰的人一把抱起来。
这个宽阔结实的怀抱并不温暖,此刻却让她漂浮不定的心安稳了下来。
阿斯蒂小心地捏了捏相对于自己有些宽大的礼帽帽檐,悄悄留出一条缝隙,抬眸看对方。
雨水沿着银发男人额前的发丝淌下,打湿了那冷峻而又生硬的面颊,他的唇抿紧了,看着像是在生气。
琴酒把人扔在副驾驶座上,正要去开车,就听见阿斯蒂似乎小声地说了句什么,但雨声将她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拧眉,单手扶着车门,“说什么,大点声。”
阿斯蒂整个人缩在座位上,又变回了之前蹲在长椅上抱着膝盖的姿势,尽量减少弄湿座位的范围,闻言,她将头埋在膝间,用和刚才没有多大区别的声音重复了一遍,“鞋子……”
她的高跟凉鞋还在候车亭那边。
琴酒冷冷地嘲讽,“我看你命都不想要了,还要鞋。”
阿斯蒂身体颤了一下,没敢说话。
看着少女这幅狼狈的样子,琴酒沉默片刻,关上车门转身离开了一会儿,拎着一双湿漉漉的鞋子回来了。
“回去反省记得写检讨。”
这场雨看来要下一整晚,琴酒开车把阿斯蒂送回家,声音里依然没有什么温度。
明明一点情面都没有留,语气也冰冷得可怕,可就是让她由衷地产生了安全感。
阿斯蒂侧过头,凝视着银发男人坚毅的侧脸,嗓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我不想回去。”
回去做什么呢?
那座空荡荡的房子,还有什么值得依赖呢?
琴酒开着车,注意着路况,没有看阿斯蒂,“那你想去哪儿?”
如果她敢说要去波本那里……
“去前辈家。”
琴酒猛地踩了刹车,手臂搭在方向盘上,微微侧着身子,危险地审视着金发少女的神情变化。
他沉声道,“你知道去我那里会发生什么吧?”
阿斯蒂缓缓地点了点头,经历了这么多,她又不是对两性知识一知半解的小孩子。
无非是拥抱、接吻、上.床……有什么不可以呢?
谁在乎。
琴酒眯了下眼睛,没说什么,直接打方向盘调转方向。
目的地自然是她上次来过的那座住宅。
这次不用琴酒提醒,阿斯蒂主动走向了浴室。
脱下来的湿衣服就随意丢在浴室的门口,也不问他有没有给她准备换洗的衣物。
拿了一件女式开衫睡衣和伏特加上次买来的贴身衣物挂在门把手上,琴酒略微蹙眉,觉得阿斯蒂的状态不太对劲,有点超乎他的预料。
浴室内,金发少女仰面淋浴,在雨中冻得发僵的身体逐渐回暖,温热的水珠吻过她的发丝、面颊,像串了线的珠子,接连不断地从她修长白皙的天鹅颈滚落。
浴室里弥漫着热雾和沐浴露洗发水的清香,阿斯蒂用毛巾擦干体表的水珠,想着贝尔摩德对她说过的那句话,眸光微暗。
在浴室里吹干了头发,稍微开了一点门把换洗衣服拿进来,见连内衣裤都有,明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穿衣服时发现贴身衣物过分合适的那一刻,阿斯蒂还是没忍住红了脸,不知是热雾熏的还是羞的。
这次前辈给她准备的衣服反而要正常很多,阿斯蒂平复了一下心跳,慢慢系好腰带,赤着脚走出了浴室。
在客厅里抽了根烟,同样换了丝绸睡衣的琴酒坐在沙发上,暧昧的目光掠过穿着开衫睡衣的金发少女拥雪成峰微耸的胸口,缓缓吐出一口烟圈,模糊了那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