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 克瑞士纳以为是有位强大的异能者不知出于各种目的在暗地里操控他,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完全排除了这种可能, 确信那个声音就是在自己脑子里响起的。
【去军营做射击训练。】
【接受去太平洋作战的任务。】
【让那个男人成为队友。】
克瑞士纳不知道怎么做才能摆脱这个声音, 他完全不想让自己的人生被这个莫名其妙的声音摆布。
他把这件离奇的事情告诉身边的人, 大家都以为他是精神错乱。他试图自.杀,可上一秒还在房间里上吊,下一秒就回到了自.杀的前一刻, 让他想死都死不了。
无论他怎么反抗, 那个冰冷的机械声音仍在对他传达命令。如果他不去做,对方甚至会接管他的身体替他去做,而他周围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他被接管的那段时期身体的异样。这令他头皮发麻, 再也不敢违抗“那个声音”的命令。
“直到我听从那个声音的指令, 加入敢死队来到这座岛……”
克瑞士纳视线落在远方天空与大海的交界处, 朝阳的光照射得水面与云层泛着粼粼的金色波光,“那一次, 军队的指挥官也是下令让敢死队趁夜色奇袭敌军指挥部,务必将敌方指挥官斩首。可是我们才刚摸到目标所在的营地, 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就被杀死了……”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克瑞士纳听到了那个人说了一句话——
“咦,这只怪给的成就点怎么这么多?”
当时的克瑞士纳没听明白那个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有些许疑惑。
克瑞士纳以为自己会和之前用自.杀的方式摆脱控制的时候,从死亡状态回到死亡的前一刻一样, 可现实却是他直接回到了自己还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的时期。
时隔多年, 再次看到和早已阴阳两隔的家人, 克瑞士纳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发誓洗心革面,不让家人再被自己连累。
可是那个附骨之疽般的声音还是控制着他走上了和原来一模一样的道路。
厌学。逃课。偷窃。失手杀人。坐牢期间家人被报复烧死在家中。
重新经历一次,克瑞士纳依然那么撕心裂肺。
之后他便麻木了,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那个声音操控着走向战场,奇袭敌军指挥部,迎接死亡。
但这一次,情况有些轻微的不同。
全灭他们敢死队的是一个“只要看到她的脸就会疯狂地爱上她”的女人。
她黑如鸦羽般的长发像闪烁着光泽的宝石,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完美,黑亮深邃的杏眼下方有一颗足以魅惑人心的泪痣,红润的唇边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你们丑到我的眼睛了,能不能麻烦去死一死?”
克瑞士纳从来没有见过美丽到这种程度的女人。重生的经验让他很快意识到对方是异能者,还没等他提醒队友小心,就毫无防备地被身后的队友一刀捅穿了心脏。
“我的……她是我的……”
“只有我能这么看着她!只有我!!”
“我爱你,你看看我,看着我!”
在队友们的自相残杀声中,逐渐丧失生机的克瑞士纳捕捉到了女人不屑的轻哼:
“哼,一群NPC而已,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NPC?
联想到过去的种种细节,和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克瑞士纳忽然明白了什么,一种诡异而又荒谬的猜测从他心里冒了出来。
自己的经历,可不就是电子游戏里被人工智能控制着的角色的自我觉醒吗?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三次重来,克瑞士纳有意识地去验证自己的猜测,结果先是令他难以置信,然后才是彻底崩溃。
“第三次重来,我击败了‘玩家’,把他囚禁在了山洞里。”克瑞士纳说道,“我还对他进行了拷问,从他那里得知了一切的真相……”
月橘表情古怪了一瞬。
她想起自己的好友[落とし神]似乎跟她分享过一次痛觉同步率忘了关、被NPC关进山洞里严刑拷打的悲惨经历。只不过落神那次只是把这当成了一个彩蛋,没有放在心上。
克瑞士纳低下头,握紧了手里的弯刀,尽管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里还是泄露出一丝颤抖。
“那个人说,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游戏副本。而我,只不过是一个给玩家送经验的‘怪物’罢了……”
他成长的经历,过去的一切直到现在,都是被人编写出来的。
他一个是虚拟的人,因为这个游戏副本需要一个给玩家传递关键信息和送经验的龙套,所以才创造出了他。
“我过去的三十五年都是被设定好的,我的父母、我的家人、我的战友,也都是设定好的一段虚拟数据。我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结交什么样的朋友,经历什么样的事,都是被设定好的。我以为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其实只不过是跟着‘神’设定的路线走……”
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NPC被“神明”控制着的,走上规划好的道路以供玩家娱乐。没有人在乎NPC会不会不想被控制,没有在乎一个龙套NPC一生的故事,包括他怎么也无法改变的家人的死。
“在无数次重生里,‘那个声音’对我的控制越来越轻……我以为我摆脱了‘那个声音’,但是并没有,‘那个声音’似乎不能直接动手抹杀我,便换了一种策略,让玩家来清理我。可惜每一次都没能真正杀死我。”
说到这里,克瑞士纳似乎平静了下来,他的眼睛里没有了略胜一筹的得意,没有了知道真相的崩溃,却像酝酿着一场足以摧毁一切的风暴,看着她,像在看着一个冰冷的机器。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