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溯挖坟未遂被组织成员逮回了家。
面对母亲温柔得仿佛身后有黑百合在盛开的微笑, 黑泽溯从心地选择了坦白,然后就被罚面壁三个小时好好反省。
从墓园回来还没有吃饭的黑泽溯撇了下嘴,也没狡辩什么, 乖乖认错去禁闭室面壁了。
西尔维亚开始询问诺亚小溯今天的行踪。
虽然明面上他们的权限是平等的,但实际上在黑泽溯十六岁以前诺亚方舟的最高权限依然捏在西尔维亚手上,故而诺亚方舟即使不可以违反少主透露其行踪的指令,也能用沉默来给出答案。
西尔维亚没想到小溯还真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正愁怎么给丈夫做一具有血有肉的人类身体, 这下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感觉怎么样?”
西尔维亚两眼放光地看着刚做完体能测试的琴酒, 递过去一条毛巾。
原来二十四岁的阵是这个样子的呀, 好嫩。
“不错。”
琴酒弄清楚了这具身体现阶段的极限, 感觉还可以, 毕竟已经有过使用X-4869躯体的经验了, 熟悉一具空白的身体对他来说并不算难,为了更好的适应身体和恢复实力, 他需要大量的练习。
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肌肉记忆,速度、耐力、韧性、力量、灵敏,跟他原来的身体没法比较,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杀手这个职业, 一般到了二十八岁体力就会开始下滑,经验虽然可以弥补这一点,但和以前的巅峰时期还是有差距的。这具新身体没有任何暗伤,且年轻力盛,精力充沛, 每一块肌肉都充斥着蓬勃的力量感。
这种重回巅峰的感觉, 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
琴酒接过毛巾擦汗, 走向了实弹射击场, 他急需练枪恢复用枪的手感,杀手的枪跟命是绑在一起的。
西尔维亚也不打扰,她还要去和黑泽溯解释琴酒某种意义上的死而复生的事。
编什么谎都不如实话实话,更何况小溯从小就不好骗。
黑泽溯觉得匪夷所思。
真相听起来比谎言还谎言,这是在骗小孩子吗?相比之下跨越种族的人机恋都不太难接受了。
黑泽溯呼出一口气,不可避免地对琴酒产生了好奇,这种感觉并不陌生,第一次见到降谷零的时候他就体验过,并且仗着自己是小孩子“童言无忌”,毫无社交距离地探究降谷叔叔的故事,用以满足自己的探索欲和好奇心——当然了,这也和降谷叔叔对他微妙的态度有关,他就从来没有对景光叔这样过。
这个代号“琴酒”的杀手,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黑泽溯那双清澈得过分的墨绿色眼眸此刻隐约令人胆寒。
就像他四岁的时候跟着宫野志保解剖兔子,见兔子不动了,把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兔子缝好放回笼子里一样,他根本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残忍血腥的,也没有意识到满身缝合线的兔子尸体会吓到别人。
这份稚童无知无畏的天真,才是最可怕的。
……
桌子上放着一把枪。是西尔维亚一直为他保存着的“遗物”。
琴酒端详着这把修复得跟新的一样的伯/莱/塔,枪这种东西,向来一拿起就很难真正放下。
就像西尔维亚。
这个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只有西尔维亚理解他的想法,感受到他的挣扎与孤独,在最后的时刻,明知是一条死路,也义无反顾地回到了他身边。
那时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每一刻都可能是最后一刻。
她的言语,她的行为,她的笑容和亲吻,都能让他感受到炙热和爱意。
只是那时他意识到的时候有点晚。
琴酒慢慢地给手里的老伙计上弹匣。不知道是不是西尔维亚的特殊情怀,诺亚方舟公司军/火部生产的子弹都是纯黑色。
对于西尔维亚的期望,他并非一无所觉,但让他对黑泽溯爱屋及乌产生父爱,他认为自己做不到。同时,他又意识到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黑泽溯已经取代了他,成为了西尔维亚的精神寄托。
如果他和黑泽溯发生冲突,西尔维亚会感到痛苦。
那么,暂时把黑泽溯当成是一个责任好了。
就像他以前在行动组带新人的时候一样。
在组织的训练基地,黑泽溯这么大的男孩,已经可以开始训练了。
琴酒收起枪,去了禁闭室。
首先要做的,是树立威信,明确上下级的关系。
恐惧和疼痛是实用的控制手段。
……
隔着一层玻璃,黑泽溯和二十米外的琴酒对上了视线。
穿着一身灰色大衣的银发男人近乎冷漠地盯着他,孤狼一般凶戾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仿佛才是站在玻璃外参观的那一个,而对方是关在玻璃那头的没有被驯化的野兽,一旦他跨过文明的界限,就会被无情地撕碎。
他的眼睛,仿佛未经雕琢的液钛矿石,充斥着锋利的棱角。
黑泽溯从小都被身边的人保护得很好,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似乎他所倚仗的一切,在这双眼睛面前都不值一提,随时可以被摧毁。
自从X-4869变成“人”的事情发生以来,黑泽溯对凭空多了个父亲,一直是抗拒的姿态。无论是西尔维亚的耐心开导,还是诺亚方舟的摆事实讲道理,黑泽溯的态度就在“跟大人对着干”和“我不听我不听”之间来回切换,整个一问题儿童。
单亲家庭的男孩总是与母亲的情感极为紧密,母亲会被抢走的危机感让他产生了严重的分离焦虑,因此展现出了与平时在母亲面前表露出来的温柔乖巧截然相反的桀骜不驯。
但此时,黑泽溯就像被天敌盯住的幼兽,下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