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岐玉闭上眼, 温热的吐息靠近……
然后,背后突兀的响起了脚步声。
白岐玉如梦初醒,后退一步,对上戚戎神情复杂的眼。
“戚老板……”
戚戎晃了晃手中的烟盒:“烟瘾犯了。”
白岐玉尴尬地让开位置:“啊……哦。”
他有些不知所措, 不敢去看张一贺, 也不敢去看戚戎。
三个人沉默的站在门口,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戚戎瞥了一眼地上只燃了1/5的烟,吐了一个烟圈儿:“还不知道, 小白的这个朋友, 是做什么的?”
“作家。”张一贺说,“也写台本。”
戚戎笑了笑,重复道:“作家啊。能靠稿费购入这么漂亮的车,那一定是声名远扬的大手。能有幸知道笔名么?”
这一点,白岐玉也有点好奇。
张一贺却摇头:“不才,家中也支持了一部分。”
没听到答案, 白岐玉其实也理解。感觉搞文艺工作的,都不太喜欢三次元掉马呢。
换位思考他自己, 也不想让玩氪金手游的人知道写那些垃圾话文案的人是他。
他打圆场道:“那也很厉害了。”
“我记得,小白你是C9的中文系研究生吧,没想过自己当作家么?”
白岐玉一愣, 他的学历, 除了在简历上写过, 从未告诉别人。
戚戎竟然还能记得……
他弯了弯眼睛:“当然想过啊, 但这路子太难走了。戚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啊, 中文系又不是‘作家培养班’, 是偏理论类的……”
“我是觉得, 小白你的文案水平真的很高,如果独立写作,一定也会有极大的成就。”
冷不丁的,张一贺抬了抬眼皮:“你既然知道这点,还给他安排高强度的加班,压榨他的空闲时间?”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岐玉总觉得,空气中弥漫起硝烟味儿。
一边是顶头上司,一边是新邻居,白岐玉也不知道怎么拉架。
他只得上前,挤到两人中间:“戚老板,我晕乎乎的,喝不下去了……先回去了。”
“我送你吧,你看你醉的?”
“不用,”张一贺打断他,皮笑肉不笑,“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一起走就可以了。”
“同一个小区?”戚戎意味不明的看向白岐玉,“真的吗?”
“嗯。谢谢戚哥关心,我们一起走就可以了。”
说着,张一贺掏出车钥匙,远程开了车门,帮白岐玉拉开副驾驶,示意他上去。
一连串砸下来,白岐玉脑子晕乎乎的,竟然也乖乖的上了车。
最后,戚戎没再多说什么,目送他们离开。
一直驶出了很远,白岐玉远远望去,戚戎似乎在还抽烟,仍在门口站着。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
白岐玉和张一贺在一起了。
张一贺看上去冷感、不通世俗,实则是个温柔体贴,会把家里打理的一丝不苟的人。
白岐玉喜欢这样热爱生活的人。
每周,张一贺会买来鲜花,放在玻璃雪球状的艺术花瓶,给人新鲜的好心情。
他还养鱼,养鸟儿,把白岐玉的小云儿接过来后,他还花了一周,在阳台弄了个生态角。
洗衣、做饭……甚至换床单、被套,都是张一贺来。
从外表完全看不出,他竟然如此擅长做家务。大手一拎、一抻,便换好了。
白岐玉好几次要学技巧,都被拒绝了。
张一贺细细的亲他漂亮的额头、眼睛,还有唇,声音低沉的让白岐玉腿发软:“如果你学会了,偷师走了,我还怎么把你骗在我身边?”
白岐玉被亲的脸红扑扑的,心想,不用骗也可以的。
但这句话,他从来没能说出来过。
他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说出来,似乎就有什么东西要被破坏了。
10月后,出现了一个白岐玉难以抉择的大事。
厉涛歌想做独立3A。
在一个暴雨的夜,他找上白岐玉,想拉他入伙。
这样才华洋溢的人想要独立出去自研项目,白岐玉一点都不奇怪。
但,白岐玉和他却也没有那么熟。起码没有熟到能抛下注定成功的前路,去赌胜算无几的未来。
虽然共事了一年多,但二人关系一直平平。是近几周,研发新项目,不可避免的打了许多交道,白岐玉才和厉涛歌熟稔起来。
这个痞帅的酷哥不像表面那样难相处,不过,白岐玉和他也没有太多共同语言。
厉涛歌的喜好太特立独行了,工位上到处都是让人看了浑身不舒服的东西,什么西方神秘学、克苏鲁之类的。
白岐玉不是不接受克苏鲁,但他接受的是诡异写实的文风,接受不了满脸眼珠子的怪物手办。
总之,即使厉涛歌的新想法无比吸引人,无论是美术、玩法、创意,都是佼佼者,可白岐玉还是拒绝了他。
因为,当他询问厉涛歌,Kaico向往的净土“Frooklyn”究竟存不存在时,厉涛歌说,是不存在的。
“希伯来的天堂也好,末日的诺亚方舟也好,甚至凯尔特神话的阿瓦隆仙岛、华夏古代文人追崇的桃花源……从来都是不存在的。”
厉涛歌说这话的时候,眸中闪烁着怅然与迷茫:“这些‘乌托邦’,只是掌权者……神权也好王权也罢,对底层泥沼中的蝼蚁编织的美梦罢了。”
“不存在,难道就没有意义么?”
厉涛歌把玩着一尊邪气诡异的小雕像,“嗯”了一声。
白岐玉却不这么觉得。
他轻轻的说:“我觉得,是有的。”
“生活在恐惧绝望中的人,只要有一点支撑,一点信念,可能就爬的上来了。这些概念、这些梦的存在,就是一种意义。”
“爬?”厉涛歌神情晦涩的看着他,“爬上哪?能爬上哪?”
“蛛丝地狱也好,人间泥沼也罢,